第兩百二十五章 撕破臉皮

  陳玄君很少來方玟萱的住處,從前是這樣,現在更是如此。

  各取所需的關係,便是成了名義上的一家人,終究沒積累出所謂的夫妻感情。

  從一開始,他和她就是一場交易。

  他要她命格中的假鳳氣運,她要他手上的金錢財富。

  自姓蔣的老神棍幫他找到方玟萱的那天起算,直至今日,這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女人在陳家呆了十二年。

  十二年啊,她似乎從未對陳玄君笑過。

  哪怕是一個關切的眼神,一個擔憂的目光,都不曾有過。

  仿佛失去三魂七魄的行屍走肉,冷的讓人心寒。

  每每想到這,在京都幾乎呼風喚雨的陳玄君就感到特別憋屈。

  他這輩子什麼樣的女人沒玩過?還從來沒有看過誰的臉色呢。

  但陳玄君又不得不承認,方玟萱是個極品女人。

  一個極品到他不願放走的金絲雀。

  只可惜事與願違,現如今的方玟萱早就不是十二年前的鄉下村姑。

  她脫離了陳玄君的掌控,且有了立足於京都的資本。

  按雙方最初的約定,今年年底,大年三十夜的當天晚上方玟萱就能離開陳家。

  就此一拍兩散,再無瓜葛。

  ……

  凌晨三點,陳玄君走進方玟萱的小院,邁入客廳。

  那個從來都對他不假辭色的貌美熟-婦正坐在沙發上看書,手裡捧著杯綠茶,聚精會神,舉止優雅。

  陳玄君坐到她對面的靠椅上,嗓音醇厚道:「上門是客,不給我來一杯?」

  方玟萱頭都沒抬,表情冷漠道;「桃山村的野茶,陳四爺哪喝的慣。」

  陳玄君若無其事的笑了笑,眼底有陰霾掠起。

  方玟萱安安靜靜的翻著書,隨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大晚上的別耽誤我休息。」

  陳玄君自顧從茶桌上拿了塊糕點,細細品嘗道:「你做的?」

  方玟萱並未回答,不理不睬。

  陳玄君慢慢吃完,微笑誇讚道:「味道不錯。」

  「十塊錢一斤的紅棗糕,你若是喜歡吃,出了陳家大宅左拐,天橋下的老頭天天都在賣。」方玟萱放下手中的書,兩手捧著杯子,玩味而譏誚。

  陳玄君略顯尷尬,起身去廚房洗了下手。

  方玟萱開門見山道:「你給我兒子下蠱,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要給他解蠱。成與不成,上門興師問罪的都應該是我。」

  「所以呢?」陳玄君擦拭著雙手,氣勢凌人:「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方玟萱冷笑道:「我有兩個身份。」

  「沒離開陳家之前,你只有一個身份。」陳玄君再次坐下,直視這個讓他有心拉攏成自己人的女人,厲聲道:「這是你答應我的。」

  「言而無信,你是在挑戰我的底線。」

  方玟萱反擊道:「當年你我約定,只要我和桃山村蘇家撇清關係,你就不能對他們動手。」

  「可現在你出爾反爾要蘇寧死,是誰言而無信挑戰對方的底線?」

  「是我嗎?」

  方玟萱語氣急促道:「別和我談你的謀劃,我懶得聽也不想聽。我早就告訴你了,我就這麼個寶貝兒子,誰要是敢傷他,我就和誰玩命。」

  陳玄君怒不可歇道:「這畜生來京都的第一天我就提醒過你,氣運之爭不是他這個野小子能參與的。你自己不當回事,現在反過來怪我心狠手辣?」

  方玟萱冷靜道:「蘇寧被惡靈纏身,回了桃山村哪還有命。」

  陳玄君氣急而笑道:「你救的了他一時,救不了他一世。只要他還在京都,還跟著靈溪,我不殺他,總有人要他死。」

  「以你掌握的力量,在京都當個富家翁確實夠了。但要想插手氣運之爭,你還沒那個資格。」

  「血雨腥風,你看到的不過九牛一毛。」

  方玟萱面無懼色道:「早在十二年前我就死了,蘇寧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陳玄君眯眼,寒光乍起道:「你的動力壞了我前行的路。」

  見方玟萱不表態,陳玄君當即挑明道:「毀我計劃,氣運補助再加一年。」

  「你休想。」方玟萱赫然起身,俏臉凝霜道:「你想魚死網破?」

  陳玄君面露不屑,手指輕擺道:「我要殺你輕而易舉,何來魚死網破。」

  方玟萱寸步不讓道:「你可以試試。」

  「咚。」

  客廳外,院子裡,身穿麻衣的老太婆拄著拐杖緩慢行走。

  在她的身後,被拐杖敲擊過的地面寸寸開裂,煙塵瀰漫。

  陳玄君瞳孔驚縮,殺意隱退。

  方玟萱坐回沙發,翻開先前所看的《金剛經》道:「這一次權當我占了便宜,作為補償,你派去桃山村的那些人我就不追究了。」

  「你……」陳玄君面浮震驚。

  方玟萱不動聲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狗是吧?你一手栽培的得力大將,拿他的一條命換蘇寧,你不虧。」

  陳玄君眼角抽動,臉色鐵青。半晌,他艱難開口道:「扯平。」

  方玟萱打著哈欠,冷冷道:「不送。」

  直到陳玄君走遠,站在院子裡的麻衣老太婆走進客廳道:「這個時候和他撕破臉並不好。」

  「那我該怎麼做?」方玟萱縮起雙腿,再無面對陳玄君時候的強勢,她雙手抱著膝蓋,失神無助道:「我不能退啊,我的退後會給蘇寧帶來致命危險。」

  「不說別人,陳玄君這邊會以為我放棄了蘇寧。」

  「這一次是蠱毒,下一次呢?」

  麻衣老太婆安慰道:「撕破臉就撕破臉吧,只是剩下的半年要小心了,陳玄君此番被你算計,總是要討回去的。」

  「不怕,有你和梵音在,我高枕無憂。」方玟萱溜須拍馬道:「婆婆餓了吧,我給你煮碗雞蛋面呀。」

  「我不是蘇寧,不愛吃雞蛋面。」麻衣老太婆哭笑不得道:「大晚上的給你當保鏢,兒媳婦的事可以原諒我了吧?」

  「哼,沒門。」方玟萱似少女般賭氣,噘嘴道:「我就看上了梵音,她和我家小寧子天造地設的一對,怎麼就不合適了。」

  「你這個當奶奶的不幫我勸勸梵音,還來改變我的想法。」

  「嗚……到底是自己的孫女親,也不管我心裡的委屈。」

  方玟萱裝模作樣的抹著淚,那叫一個可憐。

  麻衣老太婆抓狂道:「哭,有本事擠出點眼淚水。」

  「哇。」

  方玟萱哭了,真的哭了。

  眼淚嘩嘩的往下流,梨花帶雨。

  麻衣老太婆心疼道:「行行行,我的錯,我不該來勸你,我應該去勸梵音,讓她接受蘇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