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富貴險中求

  京都,李家。

  簡陋的佛堂內,李木子罕見的沒有誦經念佛,他端坐靠椅,雙手按桌,身前擺放著鋪展開的華夏地圖。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苗疆區域,尤其是墨家寨,被他以紅筆塗抹,格外扎眼。

  「前有真凰星出現隕落之兆,後有季玄清指使唐靜月帶著崑崙三十六劍前去支援,不惜自損崑崙兩成氣運連同太玄劍一起帶走。」李木子自言自語道:「身懷真凰命格者難道真的是靈溪?」

  「以她二品天靈師的境界,她到底遇到了什麼?又是什麼東西能讓她險些丟掉性命?」

  「唐靜月用不了太玄劍,所以蘇星闌也去了墨家寨。呵,難怪派去的探子如石沉大海了無音訊,不愧是蘇瘋子啊。」

  李木子興致勃勃,絲毫沒有佛門普度眾生的慈悲感去憐憫那些死掉的弟子。

  他以中指敲擊桌面,節奏輕快道:「按理說崑崙三十六劍和蘇星闌一起出現,我委實不該再有貪心的念頭。可機會千載難逢,錯過這次就沒下次了。」

  「崑崙若能全身而退,我則按兵不動。崑崙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豈不給了我一網打盡的絕佳契機?」

  「賭博賭博,總要搏一搏的。」

  李木子停止手上的敲擊,打了個響指。

  「嘎吱。」

  木門被推開,一位身穿明黃僧袍的中年和尚低頭走了進來。

  李木子果斷道:「通知三長老,五長老,六長老,八長老,讓他們四人趕往墨家寨,視情況而定,可以的話,我希望聽到好消息。」

  中年和尚微微一愣,詫異道:「有把握?」

  「沒有。」李木子乾脆道:「富貴險中求,這是師傅教我的。」

  中年和尚提醒道:「方丈還教你過小不忍則亂大謀。」

  「兩者不衝突。」李木子笑眯眯道:「不過是勞煩四位長老跑一趟罷了,能行自然最好,不行的話咱們也沒什麼損失。」

  中年和尚轉移話題道:「道門和紫薇按兵不動,歸根究底還是忌憚蘇星闌。」

  李木子收起桌上的華夏地圖,眼露嘲諷道:「氣運之爭剛才開啟,還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各大勢力相互觀望是正常的。」

  「蘇瘋子固然可怕,可要比起一派氣運枯竭,你說哪個更可怕?」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慢慢來,不急。」

  李木子打著哈欠,困意滿滿道:「對了,光是佛門頂在前頭很沒意思,給白南弦燒把火,真凰氣運我不介意與他平分。」

  中年和尚猶豫道:「玄門段左泉那邊呢,要不要也給點指引?」

  「給了也白給。」李木子從靠椅上起身,走至蒲團跪坐道:「十五年前的姬青螭被蘇星闌一劍刺破了丹田,你覺得他還有膽子主動出擊?」

  中年和尚嘀咕道:「玄門可派了不少探子前往墨家寨。」

  「恩,段左泉的命令,這和姬青螭下令不是一個概念。」李木子敲動木魚,揮手道:「忙去吧,我得做功課了。」

  中年和尚笑著退後,小心的關上房門。

  李木子拿起角落的匕首,劃破手腕,看著鮮血滲出,他饑渴的將嘴貼了上去。

  半晌,只聽他幽幽的說道:「外人的血總是香一些的。」

  香案上,那尊釋迦牟尼佛的金身塑像嘴角含笑,佛氣凜然。

  ……

  京都,陳家。

  每月的初一十五這兩天早上,陳玄君都會來陳家祠堂上香祭拜。

  就如此刻,他手捧燃香,神態肅穆。

  姓蔣的老道士蹲在門檻上磕著瓜子,唾沫橫飛,時不時的抬頭瞥一眼前方松樹下的白南弦。

  「怎麼說,主意是你出的,接下去該怎麼走你得給個說法啊。」蔣岳中吐著瓜子皮道:「派出去三十五名探子,加上你運宗的人,七八十個有了吧?一個沒回來,這叫什麼事哦。」

  白南弦不理不睬,背靠松樹把玩手機,仿佛沒聽到老道士的埋怨。

  蔣岳中生氣道:「喂,啞巴了不是?」

  「我和你說有用嗎?」白南弦收起手機,雙手插在褲兜里道:「陳家死了人,運宗同樣死了不少弟子,這件事從頭到尾是我們三個人商量的,怎麼?現如今是打算讓我一個人背黑鍋?」

  「我有那個意思?」蔣岳中舔著嘴唇道:「小魚小蝦的,死就死了唄,我是問你後面的計劃。」

  「崑崙三十六劍和蘇星闌都去了墨家寨,這杯羹顯然喝不到嘴。」

  「原指望渾水摸魚,結果這水不夠渾,魚也沒見著。」

  蔣岳中苦惱道:「近在眼前的真凰氣運,饞,饞的口水都流出來了,偏偏吃不著,你說氣不氣人。」

  白南弦正待說話,上完香的陳玄君轉身走了出來,眉宇間盡顯陰鬱之色道:「就算得不到真凰氣運,也斷然不能讓靈溪回來。」

  「壞我陽壽十三年,這丫頭必須死。」

  蔣岳中動了動嘴,沒敢出聲。

  白南弦苦笑道:「有蘇星闌守護,我們很難取靈溪性命。」

  「如果不惜一切代價去硬撞,躲在後面的勢力會舒舒服服的坐收漁翁之利。」

  「這對我們而言是難以承受的。」

  陳玄君面色鐵青道:「所以這一次又是白忙活了?」

  「也不盡然,起碼我們確定了真凰命格在靈溪身上。」白南弦肯定道:「她的命格徹底暴露,等她回了京都,想要她死人還會少嗎?」

  「要我說,與其在這件事上糾纏,不如儘早在京都布局,等靈溪回來入套。」

  「死在哪不是一樣?」

  陳玄君似有意動道:「你有想法儘管說出來。」

  白南弦神秘一笑:「得問四爺借個人。」

  「誰?」陳玄君問道。

  「蘇童鳶。」白南弦從松樹下走出,嗓音壓低道:「四爺能借用蘇童鳶給蘇寧下蠱,我就有辦法借蘇童鳶要靈溪的命。」

  「只是這樣一來,蘇童鳶或許會死,就看四爺舍不捨得放棄這個貌美如花的繼女了。」

  白南弦刻意咬著「繼女」兩字,語氣曖昧。

  陳玄君不動聲色道:「我要聽具體計劃。」

  白南弦俯身,在陳玄君耳邊耳語半晌,竟有意的不讓蔣岳中聽到。

  道門的老叛徒抹著鼻子小聲叨咕道:「勞資給蘇寧下了次蠱,被那瘋子打的跌落半境。」

  「你小子牛啊,要他侄女的命。」

  「牛逼牛逼,牛逼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