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婆子不敢再和小滿聊自家主人的身份,她岔開話題道:「明晚那隻死猴子又該來寨子裡胡鬧了,你去還是我去?」
「你去吧。」小滿咬牙切齒,恨之入骨道:「那畜生專挑夜深人靜的時候下山,不敢與我們硬碰硬,只敢躲在暗處鬼哭狼嚎。若不是主人三令五申不許我們傷它,我就算掘地三尺,把後面的兩座大山炸平,也得弄死它。」
魏婆子忍俊不禁,低聲道:「這猴子不同於一般的山間野猴,靈性十足,又通人性,主人想心平氣和的收服它。」
「通靈之獸異常罕見,更別提這隻白猴來自崑崙。」
小滿雙腳落地,停止搖晃的靠椅冷笑道:「收服它?你覺得可能嗎?」
「這畜生認夏白柚為主,忠心耿耿。」
「當初在京都鳳凰山,我們三人聯手除掉夏白柚,一舉一動皆被白猴看在眼裡。」
「它聰明呀,當時跑的無影無蹤,誰曾想卻一路跟隨我們來了墨家寨。」
「它來這裡不為別的,是想為它的主人報仇。」
小滿撇了撇嘴,掀起一抹陰厲之色道:「還記得它第一次偷襲咱倆嗎?」
「它拿著樹枝,施展的竟然是崑崙盪妖劍法。」
「招式精妙,一擊必殺。」
魏婆子心有餘悸道:「是啊,好在主人事先察覺了它的存在,將它重傷而退。」
「否則你我可就慘了,不死也得修養大半年。」
小滿從褲兜掏出包香菸,自己點了一根,將剩下的丟給魏婆子道:「夏白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加上主人,絕沒有第四者知曉。」
「照我說,這崑崙白猴萬不能留,以免留下禍端,導致我們這麼多年的隱忍功虧一簣。」
「可偏偏主人對它喜歡的很,非要收服它,要它做什麼護山神獸。」
「不惜以蠱陣籠罩村後兩座大山,不讓白猴離去。」
「如此一來,這畜生走不能走,又沒法替夏白柚報仇雪恨,只能將心中怒火全撒到我們身上。」
「明知蠱蟲喜靜,它每隔半個月就來寨子裡亂吼亂叫,這十年來,有多少珍稀蠱蟲死於它手?」
小滿氣急而笑道:「真不知道主人哪來的自信能收服這隻猴子,在我看來,留著它完全是自找麻煩,引火燒身。」
「萬一有天這猴子離開了墨家寨,回到崑崙山,以它的靈性……」
「主人不曾在它面前露過真容,不怕崑崙秋後算帳。」
「但我們呢?」
小滿自嘲道:「主人壓根就沒把咱倆的安危放在心上。」
「噓,你小點聲。」魏婆子小心翼翼道:「主人神出鬼沒,別碰巧讓他遇上,你口無遮攔是要惹怒他的。」
小滿叼著菸頭,面色漠然道:「我們的生死不早就被他掌控了嗎?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別,你想死別拉我墊背。」魏婆子點著香菸,狠狠吸了口,嘴巴鼻子一同朝外吐煙道:「主人有主人的打算,他的想法何曾被我們猜透過?」
「他雖不在墨家寨,但這裡發生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
「包括你此番衝動出手,將那七個人困於陣中,主人怕是已然收到了稟報。」
小滿輕輕應了聲,並未反駁。
魏婆子吞雲駕霧道:「再有兩年,那件事就圓滿成功了。你我也將從墨家寨脫身,恢復自由。」
「下不為例,別因為你的糊塗連累我。」
「你孤家寡人,不懼生死。」
「我還有個孫女在外界,臨死前,總想見她最後一面。」
小滿不耐煩道:「行啦,真要有什麼意外發生,我一人承擔。」
魏婆子丟掉菸頭,正想點第二根煙的時候,她低垂的眼皮猛的一跳,驚訝道:「雷擊桃木屑?」
小滿躺在靠椅上不為所動道:「你不是說了嘛,他們有備而來,有專門對付蠱蟲的雷擊桃木屑不足為奇。」
魏婆子瞳孔放大道:「領頭的女娃將雷擊桃木屑撒在了房間門口,老鬼放進的天牛蠱蟲怕是起不了作用了。」
「院子大的很,一間房不通,那就換間房唄。」小滿捏著早已熄滅的菸頭道:「我就不信他們有用之不竭的雷擊桃木屑。」
「通知老鬼,繼續放蠱。」
「我要小院八方無路,讓他們插翅難逃。」
魏婆子折斷黑香,再次吞服。
伴隨著她古怪的舉動,她的鼻孔里,又有米粒大小的蟲子爬出,消失不見。
「放心,你這次幫我,我記在心裡。大恩不言謝,總會對你有所回報的。」小滿語氣誠懇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搞幾枚延壽丹延長壽命嗎?」
「等出了墨家寨,我去找找當年的同門,一定想辦法幫你獲得。」
魏婆子驚喜道:「當真?」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小滿懶散道:「你也別貪心,那東西一個人一輩子頂多只能服用三顆,每一顆延壽一年。」
「夠了夠了。」魏婆子激動的搓著手道:「命由天定,增壽三年足夠我做很多事了。」
「恩,再看看呢,老鬼那邊怎麼樣了。」小滿心不在焉道。
魏婆子得了對方許利,一掃之前的煩躁埋怨道:「在放蠱。」
但她話音未落,她端坐在蒲團上的身子徒然顫抖。
「噗。」
鮮血噴灑,那隻被她吞入肚中的天牛母蠱飛了出來。
「陣眼破了。」魏婆子疲軟倒地,驚恐嘶喊。
小滿霍然起身,眼中盡顯不可置信。
他怔怔的望著死去的天牛母蠱,呢喃道:「這麼快?」
魏婆子神情痛苦道:「領頭的女娃拿了一方印章,那印章很厲害。」
「不對,那印章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魏婆子抹去嘴角殘留的血跡,眸子閃爍不停。
小滿催問道:「什麼樣的印章。」
魏婆子沒有答話,她掙扎著起身。
半晌,她面如土色,失聲尖叫:「不,不會的,不可能是那方印章。」
「你想到什麼了。」小滿焦急道。
「崑崙,乾坤印。」魏婆子手扶木桌,如哭如泣道:「夏白柚死前握著的那枚印章。」
「小滿,闖禍了。」
「闖大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