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裴姝和九尾

  京都某茶樓,七樓包間內。

  白南弦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在他的對面,青絲挽於腦後的絕美少女捧著小巧杯盞低垂眉眼,似犯錯的孩子不敢抬頭。

  那架被她從運宗千里迢迢背下山的小型古箏矗立在一旁,以黑布包裹,不見真容。

  白南弦語氣嚴厲道:「不讓你下山,你非得下山。」

  「我的話你不聽,身為師兄,你從小到大就不聽我的。」

  「但父親呢?他的話你也當耳旁風?」

  「擅自離開運宗,背著這架破琴,真當京都是遊樂場隨你肆意遊玩?」

  白南弦嗓音拔高,面浮怒色道:「氣運之爭已然開啟,六大勢力暗中較勁,都在尋找對方的薄弱點。」

  「以崑崙舉例,靈溪三番兩次的受傷,都因她那新收的小徒弟壞事。」

  「你來京都不是幫我,是給我添亂的。」

  「裴姝,我最後再說一遍,如果你還拿我當師兄,拿運宗當你的家,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回去。」

  白南弦不容拒絕道:「你天生九尾命格,將來氣運圓滿可獨占半鬥氣運。」

  「如果我在此次的氣運之爭中死去,運宗還有你。」

  「你是運宗最後的底牌,我們最後的希望,明白嗎?」

  名叫裴姝的少女性格柔弱,面對自家師兄的訓斥早就紅了眼眶。

  她一手捧杯,一手揪著衣角,默不吭聲,似冬日裡的小草搖搖晃晃。

  白南弦不為所動道:「我是運宗少宗主,即便我不下山,氣運之爭照樣會波及於我。」

  「這一點,父親看得比季玄清透徹,所謂的明哲保身根本行不通。」

  「若是我僥倖在這場爭鬥中勝出,你我氣運相加,足以維持運宗兩百年興旺。」

  「便是我失敗了,任誰都想不到運宗還有半鬥氣運鞏固山門底蘊。」

  「不是師兄對你狠心,實在是運宗的未來不允許你我胡鬧。」

  白南弦聲調放緩,面露祈求道:「師妹,聽我一句勸好嗎?別讓運宗毀在我們手上。」

  裴姝低頭不語,轉動著手裡的杯盞神情恍惚。

  白南弦煩躁的點了根煙,大口吐著霧氣,冷聲道:「你再不聽話我就按門規處置你。」

  裴姝無聲落淚,茶水濺了一地。

  她輕輕哽咽道:「我想你了,想陪著你。」

  「師兄,我會很乖很乖的。你給我安排個住處,我哪都不去成嗎?」

  「只要能看到你,給你洗衣做飯,煮茶彈琴,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保證不會成為你的負擔,不會讓那些勢力拿我對付你。」

  「你看,我連「星月」都背下山了,你不是最愛聽我彈曲了嗎?」

  她緊握杯盞,楚楚可憐。

  白南弦漠然道:「這件事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父親說了,一定要儘早送你回去。」

  「京都這灘渾水由我一個人去趟,絕不能將你牽連其中。」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都隨你了。」

  說罷,白南弦起身,徑直朝房門走去。

  裴姝面色黯淡道:「師兄,你若死了,我不會獨活。」

  走到門邊的白南弦戛然而止,驀然轉身。

  他眼神陰霾的盯著沙發上的纖瘦背影,感動的同時卻又帶著一抹難以抑制的憤怒。

  感動,是少女對他至死不渝的情誼。

  兩人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對他的依賴他豈會不知?

  憤怒,是因為她心裡自私的只有男女之情,完全忘記了身後的運宗。

  「你罵我吧,反正我心裡就這麼想的。」裴姝將手裡的空杯放回茶桌,倔強道:「你活著,運宗才是我的家。」

  「你要是死了,我一人獨守運宗有何意義?」

  「你要我每天生不如死的回憶從前,回憶和你在一起的時光,師兄,我真的做不到。」

  她說的很平靜,殊不知淚水如珠,滴滴成線。

  白南弦被少女的直言撥動了心底柔軟,他依靠著房門糾結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你需要我,運宗更需要我。」

  裴姝賭氣般回道:「所以在你心裡,運宗才是最重要的。」

  「師妹……」白南弦苦苦壓制的怒氣在這一刻徒然升起,他大聲喝道:「沒有運宗哪有我們?」

  「身為運宗少宗主,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讓所有人滿意?」

  「父親說為運宗而死,死而無憾。」

  「九位長老說運宗的將來就靠我挑著了。」

  「你不是我,不懂我的苦楚,更無法理解我心中的艱難。」

  「若能逍遙自在一身輕,誰又願意以命相搏飽受煎熬。」

  「我活的很累,累的快喘不過氣了。」

  「可偏偏現實告訴我必須撐著,哪怕是死,也要為運宗付出。」

  「這是我的命,我得受著。」

  白南弦罕見的露出疲憊狀態,氣勢低落道:「大是大非面前,身不由己。」

  說完,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直到他走到電梯口,看到身穿旗袍的紅魚,他瞬間恢復了從前的自信與高冷。

  「搞定了?」紅魚笑意古怪的問道。

  白南弦皺眉道:「你跟蹤我?」

  「切,誰有那閒工夫陪你玩。」紅魚矢口否認道:「這家茶樓是陳家的產業,你那個小師妹選擇在這裡和你見面,我想知道不難吧?」

  白南弦眸子閃爍,似在考慮紅魚的話有幾分真假。

  「喂,要不要我幫你?」紅魚靠近白南弦,吐氣如蘭,紅唇妖媚道:「她不願回運宗,說到底就是不放心你。」

  「我幫你刺激刺激她,讓她對你徹底死心,我就不信她還能呆在京都不走。」

  「女人嘛,傷透了心自然也就老實了。」

  白南弦冷笑道:「你會這麼好心的幫我?」

  紅魚曖昧道:「你與四爺聯手,我們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你越強,四爺得到的助力就越多。」

  「反之,你若被人抓住了弱點,就失去了你的作用。」

  「到那時,自身難保不說,或許還會連累四爺。」

  「嘖嘖嘖,你死了我不在乎,我只是擔心你亂了四爺的計劃。」

  白南弦不解風情的將越靠越近的紅魚推開,戲謔道:「我覺得你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蔣天師天天念叨著腰酸背痛,想著法的從陳玄君那討要你。」

  「那一身老梆子肉,你也下的去嘴。」

  「開眼,開眼了吶。」

  白南弦仰頭長笑,走進敞開的電梯,擠眉弄眼,嘲色滿滿。

  紅魚氣的臉色發白,恨不能一腳踹死這「伶牙俐齒」的傢伙。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那道門老叛徒確實把她噁心壞了。

  尤其是那些特殊癖好,讓她每每想起的時候都覺得反胃。

  「陳玄君,你個王-八蛋,你要是再敢讓我去陪蔣神棍,我就投湖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