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栽贓嫁禍

  陳旭帶著六名保鏢匆忙離開,陳少棠示意留下的兩名保鏢去外面守著。

  他丟掉手裡的棒球棍,拿著匕首扯住我的頭髮,面無表情道:「記得下輩子別惹我,別惹陳家。」

  話音落,在我驚恐的目光中,他將匕首捅進了我的胸膛。

  微微的疼痛之後,那股撕裂感很快瀰漫我的全身。

  我感受著胸口流出來的熱血,呼吸在頃刻間變得困難。

  我張大了嘴巴,眼睜睜看著陳少棠將匕首拔出,推動輪椅瀟灑離去。

  「呵,你要的萬人發,拿穩咯。」陳少棠從口袋裡摸出一枚錦囊,反手丟在了我面前。

  下一刻,這間雜物室的門口突然無緣無故的冒起大火,熱浪洶湧,汽油味刺鼻。

  熊熊烈火中,我模模糊糊的看到有人掐住了陳少棠的脖子,將他丟了進來。

  但到底是真實的,還是我出現了幻覺,我不清楚。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身前的萬人發抓在手中,又塞進了保暖內衣里。

  只希望這場火不要把我燃燒成灰,讓靈溪趕來的時候還能在我的屍體裡找到萬人發。

  親口和她說一聲對不起或許沒機會了。

  願她看到萬人發的時候能理解我此刻的歉意。

  「對不起啊,師傅。」我趴在地上微笑著,慢慢沒了知覺。

  ……

  京都市人民醫院,搶救室門口。

  靈溪行屍走肉般的蹲在角落,神情呆滯,目光恍惚。

  在她對面的通道上,整個樓層幾乎被崑崙弟子站滿。

  裴川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同時一個勁的說著對不起。

  除他之外,鐵山和那五名崑崙弟子同樣跪趴在地不敢出聲。

  「師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蘇寧,是我疏忽大意沒把對方當回事。」裴川泣不成聲,嗓音沙啞道:「我以死謝罪,我一命還一命,我不配當崑崙弟子,不配再當你的師弟。」

  「大小姐。」鐵山眼圈發紅道:「這件事錯在我一個人身上,裴川是被我鼓動的。」

  「我在大少爺面前打了包票,一定幫您修補好崑崙至寶九陽鏡。」

  「所以在得知孫悠的萬人發被人偷走後,我通知了蘇寧,且瞞著您以兩百萬的酬勞請裴川出手幫忙。」

  「在八樓桌球廳,同樣是我起了勝負心,忘掉了蘇寧的存在。」

  「等我們發現蘇寧不在跟前的時候,出口處有四個人拎著還在動彈的麻袋往外面跑。」

  「我和裴川以為麻袋裡裝著的就是蘇寧,被人牽著鼻子落入圈套而不自知,錯失了去雜物間救治蘇寧的最好機會。」

  「一切的錯,都在我身上。」

  「我這條命,全憑大小姐發落。」

  鐵山說完,連連磕頭,撞的地面砰砰作響。

  靈溪沒有說話,她縮在角落裡,雙臂環抱,眼眸無神。

  她發現自己從未如此的心疼過,惶恐過。

  心疼的再也沒有力氣去開口說話,去怪罪眼前的裴川和鐵山。

  她滿腦子都是衝進雜物室的那一刻,那個她名義上的徒弟,她命中注定的男人,被人五花大綁在靠椅上。

  靠椅是壓在他身上的,地上流了一灘的血。

  特別的紅。

  紅的刺眼,紅的揪心。

  紅的讓她伸出的手如觸電般縮回。

  她強迫自己冷靜的將繩子解開,將靠椅拋走,將他翻過身抱在懷裡,看著他胸口的大片猩紅。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

  呵,好像是被崑崙弟子攙扶出來的吧。

  從海瀾娛樂城到醫院,她想了很多東西。

  比如明年的紅鸞劫該怎麼辦?

  她死了,生母的仇又該誰幫她向葉家討回?

  師傅對她的期望,崑崙以後的重擔交給誰呢?

  誰能替她挑起大梁,還師傅恩情,還崑崙恩情?

  她越想越多,越想越亂。

  直至剛才,他被送進了搶救室。

  看著亮起的紅燈,那緩緩關閉的大門。

  地上還有他留下的血跡。

  那一連串的血線,狠狠刺激著她的瞳孔。

  好似大夢初醒,幡然醒悟。

  她發現那些想不通的問題全部消失了,因為她的心緒完完全全的系在了他的身上。

  那個被她從桃山村帶來京都的「野小子」。

  那個尊敬她,討好她,懼怕她,又偷偷暗戀著她的小混蛋。

  會做飯,做的還很合她胃口。

  有點小聰明,但在她面前從來不敢耍。

  他很聽話,她說的他都老老實實的去做。

  會吃醋,吃醋的樣子很可愛。

  她親口告訴過他,她命中注定的那個男人她看著挺順眼。

  談不上一見鍾情,愛的死心塌地。

  但她相信細水長流,隨時間磨合考驗。

  可靈溪不得不承認,她其實是喜歡他的呀。

  哪怕沒有喜歡到骨子裡的不可磨滅,卻也被他的「橫衝直撞」留下了牽掛的種子。

  他本就是她命中注定的男人,愛到骨子裡不是早晚的事嗎?

  只是讓她始料不及的是,就在她對這份上天安排的感情充滿期待的時候,他出事了。

  出在她的縱容與默許下。

  是的,他打聽至純之氣想為她修補九陽鏡的事她是知道的。

  正因為她的知道,她的默許,所以他才會深更半夜往外跑。

  明知有危險,卻還抱著奪回萬人發的想法,只為了不想讓她失望。

  怪他愚蠢嗎?

  蠢不可及嗎?

  靈溪默默的問自己,問了一遍又一遍。

  最終,她笑了。

  因為她發現從小到大,還沒有哪個男人會為了她不顧一切呢。

  師傅季玄清或許會。

  可他只是師傅,與蘇寧不同。

  她動了動冰冷麻木的雙手,眸子清涼。

  「陳家?」她輕輕的念著,有殺機一閃而逝。

  「師姐,陳少棠死了。」裴川連滾帶爬的衝到靈溪身前,舉著手機道:「門下弟子說陳少棠是被人扭斷了脖子,此刻陳家人已將屍體帶了回去,這件事……」

  「你想說什麼?」靈溪目光冰冷的看著裴川。

  後者脖子一縮,小聲道:「明明是陳少棠派人綁的蘇寧,他怎麼會死?」

  「不應該是我問你嗎?」靈溪冷笑道:「你跟著蘇寧去的海瀾娛樂城,你安排的崑崙弟子貼身保護,陳少棠怎麼死的你應該比我清楚呀。」

  裴川卑微的跪在地上,低頭道:「等蘇寧平安出來,我回崑崙請罰,這件事,我一定給師姐一個交代。」

  「我累了,受罰之事晚點再說。」靈溪扶著牆角緩緩起身道:「陳少棠的死,陳家沒膽子跟我較勁,畢竟事情的原委很容易調查清楚。」

  「但有一點你說對了,陳少棠死的莫名其妙。」

  「在陳家人眼中,怕是會以為我們動的手。」

  裴川驚醒道:「栽贓嫁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