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子面色陰厲,他二話不說,徑直朝著前方走去。閱讀
那些人群已經三三兩兩的走到林子外頭,鬼婆子鑽進人群中,頓時,前頭有一個睜眼的村民,他猛地抬起手頭的洋鏟,直接就朝著鬼婆子腦袋上拍去!
鬼婆子啪的一棍子,當頭抽在他的腦門上,頓時,那人便口吐白沫直挺挺倒下。
「陰陽,小心這些畜生東西,先擋住人。」語罷,二叔也快步走向靠近我們的村民。
我同樣也快步往前。
我和二叔一人走到了一個村民跟前。
說真的,這也當真是嚇人,明明睡著了,卻被勾魂走過來。
這些村民本來就都被嚇得不敢出門,要是這會兒他們醒過來,恐怕得全部嚇得昏死過去。
在我跟前的這村民瘦瘦高高,竟然是馮大根!
他本來削瘦的面頰,這會兒竟然充盈了不少,嘴巴上似乎都有油光。
下意識我覺得怪異的是,平日裡馮大根穿得是破破爛爛,這會兒身上的衣服,竟然是上好的白面緞子睡衣?!
我勘陽關那晚上,那幾個落水喪命的村民漢子,其中有一個就是馮大根的家裡人。
上我家鬧事的人,帶頭的也是馮大根,雖然他們幾家人一人拿了十幾塊錢的賠償,但馮大根就這樣去買了上好的衣服?
這年頭,家家戶戶都難得吃上飽飯,我當即就覺得這很怪異。
而這時,啪的一聲脆響傳來,二叔已然一耳光抽上了他跟前那村民的臉,呵斥聲也罵了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不敢停頓,同樣一耳光抽在了馮大根的臉上!
手裡頭的動作沒停,我一連就抽了三個大耳瓜子,同時罵道:「半夜睡著了都不安生,走夜路小心丟了命,滾回去睡覺!」
怪異的一幕發生了,本來僵直著身體往前走的馮大根,忽然就頓住不動,接著便轉過身去,朝著回村的方向走去。
二叔抽耳刮子的那村民也一樣轉身回村,月光下頭,他們的影子正常了不少。
鬼婆子那邊卻稍顯混亂。
嘈雜的腳步聲,亂晃的人影,被撞祟的村民一個比一個凶厲,他們沒有發出別的什麼聲響,全部都是猙獰著臉,手頭的動作一個比一個狠厲!
莫不是揮著鋤頭去劈鬼婆子的腦袋,就是揚起手中柴刀,似是要一刀切了鬼婆子的脖子!
只不過我和二叔也幫不上忙,鬼婆子動手,那些睜著眼睛的村民,全都圍了上去!陰厲到了極點!
很快,又有幾個村民靠近了林子入口,我果斷凌厲地上前抽大耳刮子!
一晃眼,起碼得過了小半個時辰,林子外頭沒有站著的村民了……
大部分人都被抽完耳刮子,像是提線木偶一般回了村,至於沒走掉的那些,便全都是被撞祟的村民,都被鬼婆子打得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二叔一邊甩手,一邊罵髒話,說他手都麻了。
我手掌也隱隱作痛,掌心都紅腫了不少……
其實剛才我慌得很,因為剛才那一瞬間,村民多得離譜,要是那些貓衝上來,肯定得徹底亂了套。
而現在,那些野貓還都待在原地,悽厲的貓叫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
我發現在一塊幾乎一人高的山石上頭,蹲坐著一隻黑漆漆的貓。
應該就是這隻黑貓出現之後,其餘的貓才徹底安分下來。
鬼婆子微眯著眼睛盯著那隻黑貓,神色更為警惕。
我心頭卻抑制不住地略有狂跳,甚至有種渴望,想去把這隻黑貓給抓住。
一來是它有威脅,二來便是陰生九術之中有記載,黑術用的便是玄貓做原料!
其皮可做貓皮襖,其骨碾壓成粉末,混合陶土可做貓骨陶,其指甲則是補陰散!
補陰散的作用很大,若是接陰的時候,遇到孕婦難產,或者是陰氣不夠,以至於陰胎無法出生,用上一些補陰散,就可以母子平安!
這接陰幾次,羅陰婆留下來的貓骨陶已然不多,我總不能等著用光了才幹著急,得有機會就做點兒。
二叔好似看出來了我的眼神,他疑惑地說道:「陰陽,你看那黑不溜丟的畜生東西,眼珠子都要冒光了,你想要那勞什子?」鬼婆子明顯也瞥了我一眼。
我當即便點點頭,不過還沒等我說話,鬼婆子就講了句:「這會兒碰不得玄貓,動了它,野貓要炸窩,先等著。」
我吐了口濁氣,點點頭。
只是讓我心頭略有不安的是,這時間儼然過去的不短了,這苗光陽怎麼還沒帶我爹出來?
難不成……他裡面出啥紕漏了?
我忍不住看林子裡頭,二叔也略有不安。
鬼婆子前頭還算鎮定,又等了半個時辰,他也略有一些坐不住了。
二叔喝了一口酒,他忽然說道:「我進去看看,別裡頭整出啥亂子,萬一苗先生出點紕漏,要出大事。陰陽他老漢肯定凶得沒邊兒,我們這些個水裡頭撈屍的,除了好死的安分點兒,其它的都是禍害。」
說這話的時候,二叔聲音都略有發抖,眼珠子泛著血絲。
鬼婆子面色陰晴不定,半晌後他才說道:「那是先生,我活了大半輩子,鎮屍也比不過先生,況且苗先生是送走過血煞的,黑煞難不倒他,怕是出問題,也是出在了劉水鬼不好找,你進去沒啥用,我也沒用。」
下一刻,鬼婆子的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
「陰陽,你進去看看,去找苗先生。」鬼婆子微眯著眼睛,話音不停:「要是遇到什麼東西跟著你,你就一直往前走,莫要回頭,莫要搭話,一直找到先生就行,把這個帶上。」
鬼婆子遞給我一樣東西,這是個銅製的鈴鐺,明顯年份已經不短了,甚至還泛著銅鏽。
我接過來之後,便覺得一陣陣冰冷刺骨從手指尖一直往身體裡頭鑽。
二叔面色頓時變了變,他當即就說道:「我看不行吧……陰陽他……」
鬼婆子搖搖頭,道:「不是行不行的問題,而是你我進去,可能會和苗先生面臨的狀況差不多,劉水鬼十有八九是不敢出來,換成我們的話,可能會被殺。」
「陰陽不會被殺,而且劉水鬼肯定會忍不住要跟上他,這鈴鐺是鎮陰鈴,鬼婆子歷代傳下來的寶貝,真要是快被碰到了,用力晃一下鈴鐺,跟上來的鬼東西就會被定在原地一段時間。」
鬼婆子目光深邃了許多,又說了一句:「苗先生聽到響動,也會來找你的,我推斷的應該不會出錯。」
他同樣抬頭看了看天色,最後又補充告訴我,剛才來的村民比他想像的多,可能明天的話,那些人未必就是閉眼來了,我爹更凶,也就會變得更狡詐,如果今天苗先生都找不到,那明天找到的可能性會更低,變故也就越多。
鬼婆子這話便更讓我心驚不已。
我基本上沒有猶豫什麼,直接就點點頭,說我進去。
二叔抿著嘴,他明顯想說話,可我都曉得,現在說啥,其實都沒啥用,只有我能幫忙,我也非去不可。
「二叔,酒瓶子給我。」我深吸一口氣,沖二叔伸了手。
他遞給我老白乾的瓶子後,我對著灌了一口,烈酒入腹,便是一股灼燒感,我也壯足了膽。
直接朝著林子裡頭進去,臨了鬼婆子忽然又說了句:「李陰陽,還要叮囑你一點,劉水鬼靠近你,你就必須晃動鈴鐺,他現在是凶屍,即便他是你爹,即便是死是為了保護你,可靠近了你,還是不知道會做什麼,人心叵測,鬼心更是涼薄,說不定他會為了保護你,直接將你帶走。」
鬼婆子這話,讓我腦袋嗡的一下,說真的,我雖然沒多講,但是我還真想過,我爹大概是不會害我的,我甚至還想能不能和他說兩句話……
額頭上細密的汗水滲透了出來,我點頭,表示自己曉得了。
進了林子之後,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寂靜下來,只有輕微的簌簌沙沙聲響,是風吹動草木樹枝的聲音。
月光映射進了林子,怪異的是,白天的陽光都很難照著穿透這裡,可這會兒的月光,反倒是全部照射進來。
所有植被的枝葉,枝幹,都透著一股子壓抑的黑色。
我腳下的步伐很穩,手頭拿著鈴鐺,憑藉著記憶中的方向,我朝著林子中央走去。
同時我也在小心翼翼地看地面是否有什麼痕跡,我想憑藉痕跡去跟上苗光陽。
走著走著我發現怪異的一點。
其實正常的鈴鐺,只要拿著,稍微晃動一下,肯定就會發出聲音。
手頭的鎮陰鈴也不大,按道理我這樣走,絕對也會有響動,可現在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不多時,我又來到了中央那處空地,可我卻沒瞅見苗光陽,也沒瞧見我爹的「人」影子。
甚至怪異的是,我也沒感覺到被什麼東西跟著……
我猶豫了一下,盯著那鈴鐺看著,忽然就想到,我爹也是怕被苗光陽送走,即便是我來,他都忍住了?
這……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
思緒至此,我胸口更像是被壓上了一塊石頭,難以呼吸。
下意識的,我就走到了那空地的中央。
猶豫之間,我深吸了一口氣,啞著嗓子喊了一句:「爹,這林子孤寂,哪有家裡頭舒服,陰陽能賺錢了,想把你接回家,你想住家裡頭,那就住家裡,莫要在這裡守著了,跟我回去成不成?!」我這話語,直接就形成了回音,在林子裡頭迴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