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邊坐下,腦袋裡頭思緒亂飄。
平日裡我空閒坐著,或是在等什麼的時候,有陰生九術和宅經可看。
現在手頭卻空無一書。
胡思亂想間,我就想到了不少事兒。
包括我爹,二叔,又想到了被推入水中的苗光陽,以及現在不知道安危情況的我娘……
最後,再想到蔣一泓對我的期待,以及我遇到那些人,他們對蔣一泓的尊重,我就更覺得心裡頭煎熬。
手死死地按著床沿,自責的感覺又一次滋生,幾乎將我整個人吞併。
我已然下了決心,但凡是還能將陰生九術,宅經給找回來,我就絕對不會再讓它們離身!
並且我這會才想起來一件事兒。
當初二叔帶我去解決王學的事兒時,撈出來的那死倒女人,身上就有家書!用了可以防水的牛皮袋裝著!
我竟是之前都沒想起來這個細節……
那時候二叔還收起來了那家書,同我講了,以後要幫她把那件事兒完成……
思緒越來越難以平息,我緊咬著下唇,拿出來了定羅盤。
我單手將定羅盤托於掌心之間,快速地讓其平穩下來。
總算,靠著這種方式,我才勉強恢復了一些心神。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我端坐在床旁的椅子上,一直看著定羅盤。
這會兒心緒平息下來,雖然沒書,但我卻在腦袋裡頭,一直回憶有關於宅經之中的所有記載。
並且我把地支筆和天干硯,放在了更貼身的位置。
好在這兩樣東西我一直隨身帶著,我還可以畫符。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
外頭的天色,逐漸地開始暗沉了下來。
在復盤迴憶宅經的時候,我對於其已知的理解,又深刻了不少,尤其是八卦法!
我發現,我的思緒太不夠冷靜,其實除了白先生,我們並不是沒有別的突破口!
八卦法不只是尋人。
其動物、地理、相貌、出行、失物、聲音,全部都有卦象提及。
而奇針八法也不只是看怨氣,更是尋物,尋山,尋人,尋水,都有不同的方式。
奇針八法再加上八卦法!這就是另一個突破口!
想清楚了這些,我內心深處更是引以為戒,以後無論任何事情,都必須保持絕對的冷靜!
同時,我腦海之中也開始推演分析。
昨夜遺失大黑木箱,是在乙酉年、己卯月,癸卯日,看時辰,則是寅時。
很快,我就有了一些分析和推斷。
我低聲喃喃道:「壬癸可在艮上尋……」
「癸卯日,屬於壬癸,艮為東北方,東北……」
「寅時……寅申巳亥歸他鄉……」
我所推演的這些,便是大黑木箱的去向。
可我的心頭卻是猛然一沉。
寅時所丟之物,便代表這已經落入他人之手,找回來的希望極其渺茫……
這卦象說明,我大概率找不回來大黑木箱了,它會被人帶走至東北方離開……
冷不丁的,我周身就冒起來了細密的雞皮疙瘩。
因為我想起來,白先生和柳化煙聊的時候,他就說了,他來自於東北的苦寒之地!
我剛想到這裡,忽然間,屋門就被輕輕地敲響了兩下。
我頓時從出神之中被驚醒過來。
警惕地應了句:「誰?!」
「快要天黑了,李先生,我有個計劃,若是你們要參與,還需來商議。」外頭傳來了白先生幽幽的話語聲。
我的眼中陡然閃過一絲凌厲,整個人都全神戒備了起來。
之前我的確稍微鬆懈了一些,可現在,我比何雉還要警覺。
起身去開了門,和白先生對視。
他那鷹鉤鼻看上去更令人不舒服,好似常年不見天日的蒼白臉頰,在這天光晦暗之時,顯得更加沒有血色。
此時他嘴角帶著和善的笑,卻讓我有種說不出的心悸感。
「看來還需李先生將何神婆叫醒,再去喊一下柳姑娘。」白先生淡笑著繼續道。
我從屋內走出,並順手帶上房門。
「白先生,咱們談即可。」我儘量壓低聲音,沒有將何雉驚醒。
無法完全確保白先生是否有問題的情況下,這事兒,最好不讓柳化煙和何雉參與。
不然的話,我們很可能一起中招。
白先生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李先生青年才俊,怪不得有這兩女跟隨。」
他做了個請的動作,便先走向堂屋。
我跟著過去之後,白先生先給我倒了杯茶,請我坐下。
我端起茶盞淺淺喝了一口,不經意地先開口問道:「白先生來自東北?」
白先生嗯了一聲,他輕嘆道:「苦寒之地。」
稍作停頓後,他繼續道:「本來我是打算今夜帶上兩個村民,去對付狐仙,只不過還是有幾分忌憚,多想了想,村民始終是普通人,或許膽量不夠,還是準備拉上三位做幫手。」
「之前我沒多說,其實五家仙在我們老家最為常見,這白毛狐狸化作的狐仙,手段便是攝人心魄。」
「想要不被它們迷惑,要麼是不看其雙瞳,要麼就是毅力足夠,很快清醒過來。」
「狐仙迷人眼睛的時候,是不會動的,在那時候,快速地抓住它,就能將其除掉。」白先生話音未停,又繼續道:「白某人混跡了大半個東北,又至中原數年,人年紀大了,心智就夠硬,狐仙迷不了我眼睛,我的打算就是,三位是行里人,膽量肯定足,你們來勾狐仙出現,我來將其抓住。」
「白某人可擔保萬無一失。」
語罷,白先生放下來了茶盞,他看我的目光也鄭重了不少。
當即,我臉色便是陡然一變。
不過瞬間,我就在內心否定了這個要求。
萬一這白先生真有問題,那我們不就是自己送死嗎?
「李先生信不過我麼?」白先生忽然笑了笑,他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著。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情緒平復下來,不動聲色地說道:「白先生,命就這一條,狐仙的可怕,我們見識過一次了……您還有其它法子麼?」
我雖沒說得太清楚,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並且我沒表現出來會讓人懷疑的任何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