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岸邊,還有一種注視感,讓我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我猛地回過頭去,卻發現岸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站著個身材矮小傴僂的人。
他穿著一身黑漆漆的袍子,幾乎大半的頭臉都籠罩在其中。
露出來的下半張臉,卻看不到嘴巴……
完全平滑的臉皮,完全沒有嘴唇的存在,簡直是恐怖到了極點。
我整個人都如墮冰窖。
我壓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的……
現在他站在那裡,絕對不會有什麼好心!
只是潭水之中還有人……
我強壓下自己雜亂的思緒,不再理會岸邊那人,直接頭往下一沉,便潛入了水中。
月光是清朗的,潭水裡頭,視線倒是很清明。
只不過我沉入水裡之後,卻壓根沒有瞧見半個人影子。
反倒是在我斜下方,有一條纖細的白影,它正扭動著尾巴,像是在水下形成了一道花兒。
狹長如同柳葉的狐狸眼,尖細的嘴巴,讓人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頓時,我心頭就是一陣惡寒。
這眼睛,立馬就和我剛才看到的那女人的眼睛重疊了起來……
我已經明白,我這是遭狐仙迷了眼了。
剛才我瞧見的既不是毛琳,也不是別的女人,就是這白毛狐狸!
我猛地仰頭,朝著水面游去。
破開水面之後,我飛速游向岸邊。
這中間最多就半盞茶的時間,岸邊那個身材傴僂的黑袍人,卻消失不見了……
我上了岸,冷風吹得我直打哆嗦。
可我脊梁骨竄上來的寒意卻更多。
我一手摸出來定羅盤,同時警惕地掃視潭水周圍。
這林子中央太靜謐,甚至連蟲鳴聲都消失不見了。
別說人影子,這會兒我連半個鬼影都瞧不見。
潭水的另一側,那白毛狐狸竄上岸邊之後,就飛速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潛入了樹林子。
定羅盤的指針,轉速也變得緩慢下來,不過它依舊是轉針,代表這地方有凶怨氣息。
我站在原地喘息了半晌。
腦袋懵懵的,耳邊也是時有時無的嗡嗡聲。
我強提起來精神,從潭水開始繞著樹林子找。
這樹林不大,我可以確定,我已經繞完了一整圈兒。
卻再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最後,我只能夠選擇原路返回。
等我到了樹林子外沿的時候,我便瞧見何雉和柳化煙。
令我無比驚疑的是,柳化煙和何雉,竟然分別站在兩棵歪歪扭扭的老樹下,兩人一動不動……
老樹的樹枝前方,都相同地吊著一截白色的毛皮。
尖細的耳朵,尖尖的口鼻,那不正是狐狸皮嗎?!
這皮必定是經過特殊處理。
原本應該空洞的眼眶那裡,卻都有一雙賊溜溜的眼珠子!
頓時我就想到了,何雉和柳化煙的確追出去了不假。
她們應該是看我還沒有跟上,所以回來找我,結果卻在這裡中了招……
剛才那個黑袍人,和那白毛狐狸是一夥兒的?
思緒之間,我快步上前到了何雉那棵樹前,飛速抽出腰間的卜刀,狠狠一刀便直接劈中了掛著的狐狸皮。
狐狸皮落下的瞬間,我晃了晃何雉的肩頭,她一個激靈便清醒過來,神色茫然地左右四看。
我又趕緊如法炮製,將柳化煙面前的狐狸皮也劈了。
柳化煙清醒得稍微快一些。
她此時面色卻緊繃著,目光直直地看著我。
我正想詢問她們。
不過柳化煙卻直接從我身側擦肩而過,朝著樹林子外頭疾步走去。
這時,何雉的臉色也變了變,她明顯也徹底清醒過來,同樣跟著柳化煙往外跑。
何雉的神色透著強烈的焦急和不安……
我緊隨其後,不多時,我們三人便前後跑出了樹林子。
馬車就在林子旁邊,只不過此時的馬車顯得很狼藉。
車門胡亂開著不說,裡頭有很多東西都散落了出來,就好像被人翻找過一般。
並且拉馬車的那匹馬倒在了地上,四肢還在微微抽搐,分明是活不長了……
也正是因此,馬車斜著都險些翻倒。
柳化煙杵在了原地,她雙手握緊成拳,身體都在顫抖,緊抿著的嘴唇溢出了血跡,她的臉色更是青紅交加。
何雉飛身越至馬車前,直接一個探身鑽了進去。
不過片刻後,她鑽出來,臉色便難看更多,眼中儘是噴薄而出的殺意。
風聲混雜著蟲鳴,場間的氣氛也顯得很凝滯。
「她不見了。」何雉這聲音,幾乎是從牙關裡頭擠出來的。
我臉色也是一變。
略有猜測之下,我心頭卻是一陣失重。
再之後,我同何雉,柳化煙交談一番。
我才曉得,她們剛才追上去馬車的時候,只是馬兒受驚,毛琳是在馬車裡面的。
本來她們覺得這是虛驚一場。
可後頭的我卻沒跟上來,她們回頭看我,還發現我不見了……
剛好那會兒,毛琳驚魂未定地和她們說,馬不是無緣無故受驚的,是有個沒臉的人忽然到了馬旁邊。
那人本來想上車拽她,馬兒受驚就跑了。
當時何雉和柳化煙就知道,這的確是出事了,所以馬上就驅車回來找我。
說到此處的時候,柳化煙就沉默下來。
片刻後,她才說道:「我先進的林子去找李先生你,何雉在外面陪著毛琳,只不過我進來之後就中招了,我看見你被吊在一棵樹下……靠近了之後,就發現腦袋和身體都遲鈍了一樣。雖然你在面前,但我也動不了。」
語罷,柳化煙又看向了何雉。
何雉面色也是發白,她貝齒輕咬,說她也是等了半天,柳化煙也沒出來。
那會兒她隱約聽到了我在求救,所以她就冒險進了林子,還叮囑了毛琳,千萬要警惕,不能下車。
可她進了林子之後,看到的和柳化煙差不多。
就在那時候她也中了招,一直到我剛才救她們,她們才清醒過來。
我快速的消化了何雉和柳化煙所說的所有事情,並且我將我所遭遇的,也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
何雉眼神中殺意更多,柳化煙也是眉頭緊鎖。
她忽然說道:「看來,不是說河神作亂?而是這個穿黑袍的無臉人,帶著白毛狐狸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