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得把苗光陽的鎮命錢拿回來。閱讀
不過黃七卻率先開了口,他急匆匆地說道:「小李先生……有人找你……」
說著,黃七又停頓了一下,不太自然地小聲說道:「不對,其實不算是找你,是找劉老倌兒,他們在碼頭上找,劉老倌又不在。那戶人在九河縣身份地位不小,我稍微打聽了下,是前幾天劉老倌答應了他們家辦事兒,結果到了時間,劉老倌沒去……」
黃七口中的劉老倌,自然說的就是我二叔,頭一次見黃七的時候,就是在碼頭上,他喊我二叔劉老倌。
並且我立刻就想起來了一件事情。
當時從朱家辦完事情,我帶回來了一條大黃魚,湊夠了要請先生的錢。
二叔的確和我提了一句,他去接了單生意,價格不錯,和主家說了等我回來再去辦。
再之後,我們便回了村。
至此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怕是早就超了二叔許諾的時間。
我眉頭緊皺,心頭也在思忖。
黃七又謹慎地說了句:「小李先生,你是不是得去通知下劉老倌,或者把這事兒辦一辦。」
「從碼頭走的時候,碼頭都鬧得不行,差不多那家貴人的意思就是,劉老倌收了定錢,談了事兒,結果事情不辦,耽誤了他們找其他撈屍人的時間,這事情如果解決不了,以後他們家再見劉老倌,那就是仇人見面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黃七這最後一番話,也讓我心頭一驚。
二叔竟然收了定錢?他這話也沒和我說啊……
本來黃七所說那番話,令我心頭也有點兒不舒服。
只是沒給那戶貴人辦事,就上升到仇人見面,不會和善了,這未免有些仗勢欺人。
可收了定錢……那的確是我們的問題了。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就必須得把事兒辦妥當。
能先給定錢,也充分說明了那家人的確信任二叔,他們肯定也不會再去找別人,破了規矩……
事實上,從黃七傳出來的話看也的確如此。
二叔沒按照時間去找他們,他們家多半出了事,才會那麼著急忙慌地直接去碼頭。
黃七還是格外緊張的看著我,神情很是躊躇。
我定了定神,平穩下來思緒,才開口說道:「帶我去碼頭看看,對了,你知道那家人具體是什麼事麼?」黃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卻小心翼翼地搖了搖頭。
我眉頭微皺,又說了不知道也沒事,見了面就曉得情況了。
吐了口濁氣,我回頭看許昌林。
「昌林兄,我得把這件事兒辦妥,不能壞了二叔的招牌,等許叔回來之後,他會把事情告訴你的。」我沉聲說道。
許昌林點了點頭,略有遺憾道:「可惜我爹不在家,不然我真想跟你去看看,天生吃私人飯的陰生子是怎麼撈屍辦事兒的。」
隨即,他神色又鎮定不少,說以後有機會再看。
我本來立刻想走,可又想到當時二叔告訴我的時候,是要等我一起辦事。
這指不定和接陰有關,否則他應該會直接操辦了。
思緒至此,我就先匆匆進了前院,回到許昌林房間之中,我將大黑木箱背在了身上,這才離開。
這期間許昌林跟著我回院子,並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同黃七一起出了喪葬街,街口的位置還有一輛黃包車等著。
顯然,黃七考慮事情很周到。
我上車之後,他就立刻讓車夫動身,自己則是跟著車跑。
臨到半路的時候,我側頭直接和黃七說了,讓他在我將這件事辦好之後,把徐白皮送到紙紮鋪來。
頓時,黃七的額頭上滿是汗珠,他一邊跑,一邊不安地說他肯定會教訓徐白皮,能不能看在他沒將錢袋子拿走的份上,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沉默片刻,說道:「他的確沒拿走錢袋,卻拿走了一樣更重要的東西,黃七,我信任你,希望你也分得清輕重,我不會將徐白皮怎麼樣,活人有活人的規矩,死人有死人的道理,我至少要將那東西拿回來。另外,你管教不了他,就得讓他有個教訓,否則的話,以後他就不只是順手牽羊了。」
我這番話,明顯讓黃七眼中略有茫然。
不過很快,他就咬了咬牙,低聲道:「小李先生,我信你,這小兔崽子手腳總是不乾淨,真要是能教訓教訓讓他清醒過來,也是他的福氣。」
我點了點頭,黃七的反應也讓我滿意。
不多時,我們便到了碼頭前邊兒。
此刻,碼頭上人依舊是不少,除了來來往往的漁民船夫。
碼頭邊上能看見幾個格格不入的身影。
三個下人圍著一個穿著大衣的中年男人,那人穿著一身灰色的大衣,頭戴著一頂狗皮帽子,大衣的領子,手袖處,還有一圈皮毛。
那人嘴唇上方留著濃密的鬍子,不過修剪得很整齊。
他背負著雙手,明顯神色很是急躁地看著碼頭水邊的位置。
黃包車停了下來,黃七一邊給錢,才一邊小聲地和我說,他剛才打聽歸打聽,卻沒多說和我熟絡的事情,就怕給我惹麻煩。
我點點頭,表示滿意。
黃七才繼續告訴我,那穿大衣的男人叫做霍坤民,霍家的產業在九河縣是最大的。
碼頭上很多船,都是船夫漁民從霍家租來,並且霍家還有大量地皮,甚至還和盤踞在九河縣一帶的軍閥關係匪淺,當真說得上是有權有勢,根本沒人敢得罪他們。
要是能辦好霍家的事情,肯定只有好處!
說這番話的時候,黃七神色緊張,可眼中隱隱還透露出興奮。
對於好處,我沒有多想什麼,撈屍人有撈屍人的規矩,二叔肯定談好了一切。
我只要把事情辦好,不砸了二叔的招牌,不得罪人就行。
跨步直接上了碼頭。
這會兒碼頭上已然有不少漁民和船夫扭頭看向我了,甚至有人朝著霍坤民過去,似是和他們說什麼。
我剛到了霍坤民跟前,霍坤民便抬頭看向我。
他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鋒銳,眉毛更像是一把利箭,尾端微微翹起。
至於他身側的三個下人,則是隱隱朝著我圍了過來。
我和霍坤民對視,氣勢上自然比不過。
他生著一張國字臉,而且額頭很是怪異,其上的紋路,竟像是個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