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聲令人不寒而慄,同樣也讓我警惕無比,五鬼請魂術,背著的是鬼婆子,絕對要比她單純是血煞的時候更厲害。
陳瞎子背著李遁空的時候,我見識過五鬼請魂術的厲害,當時的「陳瞎子」與李遁空好似融為一體,本事大到與之前完全判若兩人。
壯漢幽幽睜開了雙眼,一雙陰翳的眼睛,一點兒都不像是個男人。
隨著他緩慢起身,他眉心之中鬱結起來的痛苦之色完全消散,剩下的只有陰翳森然。
「羅十六。」略顯尖細低啞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
「走了就走了,還要回來,看來你是覺得我家後院風水不錯,適合做你的埋骨之所。」說話間,他的背微微弓起,就像是個老人一樣傴僂起來。
「瞿姑婆,你的執迷不悟,只會讓柴少爺和呂巧兒孽債更多,柴玲和這漢子,已經兩個人牽扯進來了。」我微眯著眼睛,沉聲道:「現在收手,少一些孽債……」
只不過我話還沒說完,壯漢就冷不丁地說道:「少一些孽債?就能好好去投胎了嗎?他們投不了胎。下輩子連牲畜都做不了。留在這裡,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好你個陰陽先生,你們不都是悲天憫人?卻要我兒子和媳婦再死一次?還要送我這個老太婆去魂飛魄散嗎?!你就不怕走上夜路百鬼隨身,晚上睡覺凶屍爬床嗎!」?開始壯漢的聲音是陰冷的,到後面就成了凶厲!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從身後一抽,一個白淒淒的棒子,當頭就朝著我打來!
那棒子並非柳木,更像是一截人骨,其上也纏繞著白綾,短短的布條隨風凌厲飛舞。
「當頭一棒!」
一聲爆喝,幾乎炸穿了我耳膜!
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伴隨而來的是一陣陣從耳鼓傳出的刺痛。
眨眼之間,那骨棒就到了眼前,我猛地舉起雙手,將手中的哭喪棒橫架在面門之前!
「砰!」的一聲悶響,緊跟著又是「鐺!」的一聲脆響!
就好像鑼棰敲在了銅鑼之上,骨棒被飛彈起來,「瞿姑婆」的身體蹬蹬後退兩步。
他直勾勾地盯著我手中的哭喪棒,陰冷地說道:「陰陽先生,卻拿著鬼婆子的哭喪棒,你也是個賊子!我那老妹子收了個瞎眼徒弟,那徒弟眼瞎心更瞎,把手藝給外人騙了去!我今天就清理門戶!」
此刻,我手腕和虎口陣痛不止,學了那麼久的哭喪棒,被當頭一棒招呼卻還是頭一茬。
五鬼請魂之後的瞿姑婆,當真是凶煞狠厲。
我此刻已經知曉,再說什麼都沒用了,她此刻必定要破釜沉舟。
的確,就算他們束手就擒也沒有好下場,若是換位思考,我也不會垂手放棄抵抗。
瞿姑婆有瞿姑婆的堅持,在她的角度上,這就是他們的生死存亡。
我內心一度變得格外複雜,卻也逐漸冰冷。
他們的存,就代表很多人會亡,這壯漢,這柴玲也還不曉得能否活下去。
楊青山所說的那句話,當真是沒錯。
人死燈滅,死了的人不給活人添亂,那才是真的解脫。
思緒不過是數秒之間,我猛地踏步往前,狠狠地一棍子朝著壯漢抽去!
「當頭一棒!」我大喝出聲,已然是全力以赴!
砰!
一聲悶響,銅製哭喪棒直接抽在了骨棒之上,這骨棒也當真是堅硬,竟然這兩下都沒有碎掉。
壯漢擋了一擊之後,身體陡然從旁邊一竄,直接攻向我右側。
他抬腿飛踢!
若是之前的瞿姑婆,她身體瘦小,年紀也大了,這動作看起來凌厲,但是絕對沒多大的威懾力。
可現在卻不一樣,這壯漢體格不比馮保差,平白一腳都能給人踢個好歹,更何況是神婆的身手?
他踢出這一腿的同時,抵擋了我哭喪棒的骨棒,也順勢斜著往上一抽,竟是直奔我的面門而來。
他身手太過凌厲,甚至這種情況下,我都分辨不出,到底是陳瞎子更厲害,還是他更凶!
我右手持棍,迎向他飛踢而來的一條腿,左手在腰間一抽,已然將鍘鬼刀握在了手中!
我本可以用哭喪棒去擋骨棒,用鍘鬼刀來斬這條腿,可若是我這一刀斬在這條腿上,這腿必定會被齊根斬掉,這壯漢也要就此殘廢了。
「鐺!」、「砰!」鍘鬼刀擋住骨棒的鏗鏘聲,與哭喪棒砸中壯漢大腿的悶響聲幾乎同時響起。
壯漢的腿肉眼可見的往下一折。
那骨棒則是被我一刀削去了一半!
可偏偏就在這時,我的身後忽然壓過來一個陰影。
下一刻,便是一雙手猛地從後方掐住了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