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我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只覺得聞到的是一股子騷臭味兒,而眼前看到的一幕,卻令我頭皮發麻,冷汗直冒。
那張掛在牆上的狐狸皮,竟然已經到了柳昱咒面門之前,原來上方的竹子天花上吊著鋼絲,是那鋼絲牽引著狐狸皮向前移動。
柳昱咒的劍,刺穿的是狐狸皮的腦袋!而狐狸皮的尾巴,卻從我面前剛好滑落下去……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狐狸皮的腦袋被扎穿了,從孔洞裡面露出來的居然是乾枯的人皮……
柳昱咒冷哼一聲,手肘一甩,整張狐狸皮就落到了地上,鋼絲直接就被崩斷了。
結果從狐狸皮裡面咕嚕咕嚕滾出來的卻是一個人頭……
我來不及多看,扭頭看向後方,更是瞳孔緊縮了一下。
一隻大鵝已然躲到了我們剛才進來的位置,另一隻大鵝不知道被一隻狐狸死死的咬中了翅膀,鮮血已經染滿了半片鵝身,而此刻狼獒也緊緊咬著那隻狐狸的胸腹之下,這一幕端的是血腥無比……
恐怕剛才就是這狐仙對付大鵝,狼獒張口制住狐仙,才讓柳昱咒有了清醒的契機?
這狐仙不想讓我們上去?!
我剛想清楚,也顧不得其他,就馬上快步上了樓梯。
我著實擔心陳瞎子的情況!家仙也通靈,上頭那麼安靜,搞不好出了什麼事兒!
很快到了二樓,這裡的空間更小,更為逼仄了。
入眼的一幕,卻更讓人不寒而慄。
背著棺材的陳瞎子盤膝坐在地上,他面前有一根繩套,就在下巴前頭,而他則將下巴稍微鑽入繩套中,好像就要被勾住脖子似的。
自他的面前,有五隻白毛的黃皮子,每一隻都吊死在一個繩套裡頭,臨死之前還雙目圓睜的看著陳瞎子,格外的兇惡猙獰。
我看得心臟咚咚咚狂跳,柳昱咒本來抬起劍的手,也逐漸放了下來。
陳瞎子縮回下巴,咴兒咴兒的咳嗽起來,他手抖了抖,點了一根卷葉子煙。
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又成了那灰白色的模樣,臉色明顯疲憊了不少,隨著卷葉子煙入口,他總算恢復了一些精神。
柳昱咒本跟在我身邊,他將舉起的青銅劍也放了下去。
「五鬼請魂的殃殺男罡,當真那麼厲害,出馬的五元黃仙吊死來換你的命,都沒換掉,還被你全剋死了?」柳昱咒側頭看著陳瞎子。
陳瞎子又咴兒咴兒的咳嗽了兩聲,他沒接柳昱咒的話茬。
柳昱咒目光落在那五個白毛黃皮子的身上,忽而,其中一個黃皮子顫動了一下,身下竟然噴出來一團濃黃色的霧氣!
這霧氣直接噴到了柳昱咒的面門,也有一些噴向陳瞎子。
陳瞎子頓時反應過來,抬手去擋,柳昱咒揮袖,卻還是沒完全擋住。
那黃皮子沒死透,竟然直接落到了地上,瞬間朝著我面門猛躥而來!
我心頭大驚,頓時摸出來接陰匕首,直接朝著它身上一紮!
經過那麼多事情,我反應速度也快了不少。
這黃仙也是聰明,知道挑我這一個最弱的下手……
我這一匕首沒有扎中它的身體,它一扭之下,我便扎了個空。
它身下又是一團黃霧擴散開來,我趕緊捂住口鼻,黃仙這屁可以迷惑心神,吸進去就麻煩了。
結果它直接踏在了我的肩頭上,我伸手去抓,只是抓到滑溜溜的皮毛,它嗖的一下竄出了樓道。
柳昱咒猛地回過頭來,臉都快綠了,厲喝道:「孽畜,哪裡逃!」
結果下一瞬響徹的,又是一聲尖銳的慘叫。
這叫聲來自於黃皮子,端的是悽厲無比。
我快步尋聲往樓下追去,剛到了一層就看見之前被狐仙咬中的那隻白鵝已經死了。
狼獒剛將狐仙和白鵝的屍體分開,凶厲的盯著門那邊的位置。
另一隻白鵝用力扑打著翅膀,剛才那個逃跑出來的黃仙,正在被它不停的用力啄著腦袋,那黃仙原本白色的皮毛,已然是殷紅一片,此刻就只剩下蜷縮著抽搐,屎尿齊流。
我鬆了口氣,好險,沒讓它逃掉,跑了的話,肯定沒啥好結果。
這些黃仙在這吊腳樓裡頭,也是袁化邵安排了對付我們的,它們是家仙里最凶的,還是潛藏在暗處,但袁化邵並不知曉我們能這麼厲害,。
這時柳昱咒走到了牆角旁,他撿起來了那顆剛才從狐狸皮裡頭掉出來的人頭。
我注意看過去了一眼,這人頭的額頭上有一道傷口,明顯是柳昱咒剛才戳出來的。
整個腦袋都顯得乾癟無比,皮包著骨頭,早已經枯黃。
這乍眼一看,還是能認出來是個老嫗的腦袋。
她左邊的額頭上,似乎還紋了個字。
柳昱咒從兜裡頭拉出來一個布帶,將這腦袋纏了起來,竟然放進了道袍的一個兜里……
這看的我就不明所以了……
「柳道長,這人頭……」我不自然的問道。
柳昱咒平靜的說了句:「家仙皮裹著的腦袋,是出馬的婆子,不曉得這袁化邵是正經的出馬,還是盜來的術法,如果他是正經的,咱們有麻煩,如果是他盜來的,拿著這頭顱,屆時能解釋的清楚。」
他這番話,卻聽得讓我有些雲裡霧裡,隱隱有種說不出的擔憂。
「先找到袁化邵,避免夜長夢多。」
陳瞎子走到了最前面,去推開了剛才那扇竹板擋住的門。
門開之後,那大鵝叼著黃仙屍體,飛速跑了出去。
我們三人走出這仙家樓,狼獒也跟出來,它嘴角滿是血跡,明顯是吞掉了那狐仙,此刻正志得意滿的舔著舌頭。
夜色更為寂寥,馮保領著餘下的那幾個馮家人匆匆跟過來,他手裡頭捧著之前柳昱咒給的布帶,其上已經扎滿了銀針。
「柳道長,大部分針都撿回來了,你看看。」馮保額頭上微微冒汗。
柳昱咒點點頭,說了句:「後面的路,普通人不適合走了。」
馮保臉色微變。
其實我的想法也是這樣,柳昱咒說的比我更快,像是在提醒我。
我沉聲告訴馮保他們,下山之後就回馮家,不用再來。
馮保欲言又止,不過還是點點頭,直接招呼眾人離去。
我扭頭看向後方,吊腳樓下面就是一條長長的下山道,一直通往霧氣之中看不清晰的袁化邵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