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色逐漸沉了下來。
也就在這時,茅元陽回過頭,他雙目再一次和我對視,平淡地說道:「羅十六,我猜測鐵口金算沒有教過你,若是看同行的面相骨相,需要和對方說清楚?命越算越薄,除了過命的交情,很少有人會願意被看透命數?」茅元陽這忽然一下,也讓我和他雙目對視。
之前他都是半垂著眼瞼,現在他雙目睜開,我才發現,他的眼睛,竟然有四邊眼白!
我額頭上頓時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茅元陽又淡然說了句:「你現在看清楚了麼?」
茅元陽的眼珠極為細小,眼睛卻不小,便形成了上下左右都被眼白包裹的眼形。
四白眼是一種格外罕見的面相,這種面相的人只有一個特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再配合上茅元陽的臉型骨相,基本上可以斷定茅元陽的性格,自我中心,睚眥必報,喜歡走捷徑。
骨相之上有這麼一句話形容,四白之眼報復心重,寧可我負人,不可他人之負我,是難以相處也不宜相處的人。
分析完了面相之後,我更認為茅元陽性格要比柳昱咒極端,柳昱咒好歹是性格頑固,可他秉持道士的正義,便是殺人也是有正道說法。
茅元陽利用戚蘭心,並沒有什麼道義可言。
深吸了一口氣,我也回視著茅元陽,當然我沒有心慌,淡淡的回應了一句:「臉擺在臉上,便是給人看的,我沒有給你算命,我師父教了我多少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我打算盤算命價格不菲。」
「若是茅觀主有心讓我算一卦,還需開價。」
「至於茅觀主覺得我看了你的臉,就看穿了你的命數。」
「我的臉也在你面前,你自然可以看。」
茅元陽咄咄逼人,加上他做的事情令我不喜,我沒必要對他太謙恭。
張爾微微抬了一下眼皮,他沒來插話。
茅元陽眼珠子也是一陣緊縮,他忽然笑了起來,說道:「能說會道,好一個年紀輕輕的陰陽先生。」
再轉過頭,茅元陽則是不開口講話了。
我也不再看他,總歸對茅元陽這個人小心了很多。
畢竟我已經看得清楚,關鍵時刻,這茅元陽就是犧牲了其他所有人,都肯定會保全自己,達到目的。張爾不笨,我的話必定也會讓他提起警惕心。
當然我心頭也有了計較,茅元陽我是已經得罪了,憑藉他這性格的心眼,以後肯定會給我使絆子,再多得罪兩分,也無所謂。
夜間路上沒有車流,比白天要快了不少,等到戚家那棟英倫風格強烈的樓外時,還未到一點。
夜色寂靜,前方陽江進來的支流潺潺流動,後方山丘影影綽綽,時不時的蟲鳴都在形成回音。
茅元陽剛拉開了車門,我就開口道:「戚小姐,你就在車上吧,我們要抓戚老爺子,在戚家目前這些人面前,你若是出現,不太好。」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張爾神色陡然一凝,茅元陽則是極為凌厲的回過頭,他看我的目光也變得不善起來,直接就開口道:「戚小姐是我找來的,她領路,我們進去更……」
我直接打斷了茅元陽的話,道:「我收了戚小姐的錢,一千萬,雖然茅觀主你年長我幾歲,但是令師懋桃道長,和我爺爺平輩,也和我師尊平輩,嚴格意義上來說,茅觀主我們是同輩人。」
「還請你不要為難我,風水師辦事講究因果,陰陽先生更是如此,今天戚小姐帶我們進了戚家,來日就會被戚家人記恨,若是出什麼事情,我是要負責的。」
「我不能丟了我爺爺的臉,也不能丟了師尊的臉。
「所以這件事情不能辦砸了,還請茅觀主見諒。」
茅元陽看我的神色凌厲,我回應他的目光也沒有躲閃。
「呵呵,羅十六你的意思就是,戚家給你這一千萬,即便是讓你可能抓不住戚老爺子,還有那偷壽之人,你都要維護這所謂的顏面?」
「如果只是因為戚小姐沒帶我們進戚家門,就讓你茅觀主沒有辦法,讓我羅十六沒辦法,甚至後面還有那麼多風水先生都束手無策的話,那太高看戚小姐了。」
「茅觀主,再爭執下去沒有意義,我算是了解十六的,他和我那兄弟一般,性子很倔。」張爾推開了車門。
茅元陽神色更冷,卻沒有再說話,直接走出了車門。
戚蘭心看我的目光已經格外感激。
我點了點頭,也跟著一起下了車。
臨了的時候我聽到戚蘭心小聲提醒了我一句,說鑰匙已經在茅元陽手裡。
後方的車也全部停了下來,各個風水師全部下車。
茅元陽打了個手勢,快步走到了戚家的門前。
其餘人也各自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茅元陽拿出來鑰匙,打開了大門。
我們一行一共有十三人,留下來了三人在門口守著,而其餘人則是直接上了樓!
這一次我就走在了前頭。
不讓戚蘭心打頭陣,已經算是將茅元陽得罪得死死的,還有我說那番話,更是沒給他顏面。
現在我要是還走在後面,茅元陽就有太多話柄。
而讓我覺得詫異且不對勁的是,戚家竟然沒有人出來?
我們即便是動靜再小,總該有僕人和保安才對……
現在整個戚家的大樓,安靜得像是沒有半個活人……
難道說那戚老爺子如此小心?可想要把戚家人都弄走,也很不容易……
我心頭愈發沉了下來,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就更小心翼翼起來。
很快我們一行人便到了樓頂的樓道。
閣樓的門並沒有關,並且有光線映射出來,在牆上幽幽晃動,這應該是蠟燭燃燒出來的光,而不是燈光。
更為讓人心頭不安的是,這晃動的光線之中還有影子……
我腳下速度更快了一些,頃刻間就到了閣樓門前。
可眼前的一幕,讓我渾身的汗毛都倒立起來!心頭惡寒之餘,更是如墮冰窖。
閣樓的天花板上,本來有很多鐵絲吊著紙人,白天的時候將紙人清理了。
現在那些鐵絲上,卻吊著很多屍體……
這些屍體都穿著戚家下人的衣服,起碼有三十多具!
他們早已經死透了!
並且在這閣樓的門前放著一隻碗,一隻生鏽了的搪瓷碗,碗中還有幾粒米。
戚老爺子偷不到自家子孫的壽,便轉而對這些普通僕人下了手?
我死死地盯著那隻搪瓷碗,指甲都要陷入了肉里。
張爾忽然開口說了句:「應該不是戚家那老爺子做的,他失敗了,那偷壽的老頭來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