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貪生怕死

  陡然的黑,甚至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伴隨這黑暗,還有極致的安靜,不只是聽得到自己的心跳,呼吸,甚至陳瞎子的呼吸和心跳都清晰可聞。

  我身體很疲憊,挖開墳,和李德賢搏鬥,完全不可能讓我這麼累。

  頻繁使用殺術,恐怕給我身體造成了難以承受的負擔。

  只是我卻不敢休息,硬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晃晃悠悠的朝著堂屋裡頭走去,一邊摸出來手機

  照明,也不安的喊了一聲媽!

  這月光消散的不正常。

  燈光燭火也滅的不正常。

  我怕又出什麼變故,我和陳瞎子就真的沒本事再扭轉乾坤。

  他和我都到了極限,不管是身體和精神,都已經在臨界點,沒有再動手的能力。

  來到堂屋裡頭。

  我媽還是站在棺材邊緣,她伸手攙扶住了我,頭髮微微飄動,神色更是複雜。

  「他沒死。」我媽就像是猜測到了我的想法似的,先開了口。

  我定定的看著棺蓋,我的確怕李德賢死了。他這種心理,這種本事的風水師,一旦喪命,必定凶煞無比。

  當時老鰥夫死了就直接要化青屍,楊下元的兒子也那麼可怕,李德賢絕對不會弱到哪兒去。

  思緒間,我還是不放心,用力去推棺蓋。

  我媽搭了把手,棺蓋又被打開。

  李德賢蜷縮在棺材尾巴最角落的位置瑟瑟發抖。

  他滿臉的血肉模糊,身上也滿是血污,一雙眼睛睜得溜圓,眼中卻全是恐懼。

  我鬆了一大口氣,也就在這時,忽而吱吱聲進入耳中。

  滅掉的燈光,竟然又亮了……

  院子裡頭也再一次揮灑進月光。

  沒亮起來的只有香燭和冥紙盆。

  我驚愕之餘,卻好似明白了一些什麼。

  陳瞎子用雷擊木哭喪棒撐地,腳步略有蹣跚的走到堂屋裡頭,灰白色的眼珠子正對著棺材的方向,說了句:「十六,不要高看了李德賢。」

  「憑他的本事,如果他今天真的死在這裡,我們沒有提前準備,肯定要被打得措手不及,甚至可能把命留下。」

  「可他如此貪生怕死,毫無骨血氣魄可言,又怎麼敢自盡?」

  「他這種人,就如同陰溝里的老鼠,能活下去,絕對不會丟掉最後一絲活命的機會。」

  李德賢眼神便更為閃躲,其中的怨毒卻隱藏不掉。

  陳瞎子這三言兩語,完全將李德賢的性子點明,我心頭的那塊大石放下來,自己也想的更清楚了。

  先前李德賢落敗之後,馬上就想著用錢和寶物換命,陳瞎子的話太有道理。

  「青屍魂飛魄散,會引動月華陰氣的變化?對吧陳叔?」思緒清明之後,我也詢問陳瞎子。

  陳瞎子嗯了一聲,平靜回答:「青屍被破,陰月失輝。燈滅實屬正常。」

  「你需要休息,讓詩詩來處理善後吧。」

  我媽的手忽而摸到我的臉頰上,也打斷了我和陳瞎子的話。

  她聲音柔和,卻透著一股擔憂。

  的確,我身上的疲憊已經完全抑制不住,現在完全是憑藉著意識強撐著行動,稍微鬆懈一下,都會倒下。

  我沖我媽點點頭,摸出來手機,撥通了徐詩雨的電話。

  三言兩語說明了情況,我實在是站不住了,走到門檻的位置坐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陳瞎子也沒比我好多少,他坐在我旁邊,必須得用哭喪棒撐住才能坐直,他腰身還在微微發抖,分明是之前的傷勢,傷及了腰骨。

  眼皮上下開始打架,我咬了咬舌頭,才勉強清醒。

  院子裡頭更是狼藉,那兩具被殺術滅了的羽化屍,已經成為了兩具白骨。

  李老關生死不知,地上蔓延出去很多血跡,猙獰可怕。

  至於小囡,她也徹底成了白骨。

  狼獒的身體仿佛也大了一圈,它身上的毛髮略有發亮,黑中泛青,月光映射下,又隱隱有幾分暗紅,威懾力十足!

  它走到了我和陳瞎子的面前,靜靜的趴下,至於它雙腿的傷勢,則是完全隱沒在了皮毛之下,根本看不見分毫了。

  刺耳的警笛從屋外傳來。

  當頭走進來的就是徐詩雨,她身後還跟著一干便衣,我放鬆了很多。

  勉強餘光看了一眼我媽,我才發現,她早就走了,棺材旁邊空空蕩蕩。

  「十六,陳叔,你們沒事吧!」徐詩雨話語中透著濃濃的擔憂,她疾步朝著我們走來。

  我眼皮一沉,渾身更為疲憊,終於撐到了臨界點,朝著前方倒下。

  狼獒躺著的位置還剛好就在我身前,我一頭栽進了它身上,最後只是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屍臭,眼前一黑。

  黑暗完全籠罩了一切。

  意識一直在清醒和混沌之間遊走,我好似能聽到耳邊有嘈雜的說話聲,一會兒又變成極度的安靜。

  時不時的有人在我身上摸索,按壓,我想睜開眼睛,卻控制不了身體。

  最後索性放棄了,讓自己放空休息。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

  鼻翼間開始聞到熟悉而又刺鼻的藥水味。

  我勉強睜開眼睛,入目的則是潔白的牆壁,光線雖說不上晦暗,但是並不刺眼。

  果然,這裡是醫院。

  扭頭左右看了看,我才發現這病房裡頭只有我一個躺著的。

  兩邊的床空空如也。

  在我床頭的右側,徐詩雨頭枕在胳膊上,她側臉都被壓出來了不少痕跡,睡著了。

  明顯能看到,她眉心有一小處鬱結,形成了一個川字。

  即便是睡著了,都不安心?

  除此之外,她臉上的疲憊更多。

  我怔怔的看著徐詩雨側臉,看了許久許久。

  徐詩雨的睫毛,輕微顫動了一下,她睜開了眼睛,略有迷濛的抬起頭。

  我和她對視。

  我的視線沒有游離。

  徐詩雨的眼中,迸發出來的是驚喜。

  甚至於,還有幾分水霧?

  「你總算醒了!」徐詩雨驚喜無比,還帶著幾分顫音。

  「陳叔沒事吧?你要不要去旁邊床上歇會兒?」我幾乎同時開口道。

  其實我是很想問我昏迷了多久,她在這守了我多久,只是話到嘴邊,還是脫口而出說了別的。

  「陳叔沒事,他腰骨受了傷,有些骨裂,和文三叔住一個病房,我不用歇,我馬上叫大夫來看看你情況!」徐詩雨眼眶泛紅,她起身,匆匆朝著病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