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原本執意要推開我,讓我趕快離開,她唯恐我也會落入楊下元的魔掌之中。
當她聽到我的話時,反過手來一把攥住我的手。
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問道「楊下元,他死了?」
奶奶渾濁的眼睛中溢滿了悲憤的淚水。
我看著奶奶的眼睛,鄭重地對奶奶說道:「奶奶,楊下元的確是死了,這事兒說來複雜,我和文三叔他們十天前就到過一次陳倉,他用您,還有我爸和我爺爺的屍體來要挾我,讓我跟他走了一趟南山群嶺,我們在那裡找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
「他本不用死,可最後還是沒能從那個地方出來,也是因為他的貪念和執念太重。」
「等離開這裡,我以後會詳細告訴您一切。」
說著,我就看向了劉文三:「文三叔,還得辛苦你幫個忙。」
「鏗鏘!」一聲金屬碰撞聲,牆上的鐵鏈直接就被劉文三斬斷。
之後他又小心翼翼的將奶奶手腕上的鐵鏈也盡數割斷。
這狹小的房間裡頭,太過逼仄,奶奶這段時間待在這裡,是真的吃了不少苦頭。
我一分鐘也不想她多待在此處,趕忙轉過身子,彎腰背起奶奶,要帶她趕快離開這裡。
奶奶卻急急的說道:「十六,咱們不能就這麼走,不能把你爸和爺爺撂在這兒不管。」
奶奶的聲音雖然還有些虛弱,但精神狀態明顯都比剛才好多了。
我心裡頭也緩和了不少,讓她別著急,我們肯定得帶上爺爺和我爸的屍骨才能回家。
劉文三上前把我背上的奶奶扶正了些,催著我趕緊先上去。
找屍體的事情包在他身上,讓我放心。
唐德也表示馬上派遣人手,一起找。
我便快步背著奶奶離開密室,一直走進後院。
沈髻他們也跟著我一起上來。
我把奶奶放在後院的一個藤椅上坐下。
奶奶在密室里多日不見陽光,此刻不得不用手遮擋在額前,沈髻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一把摺扇,小心翼翼的給奶奶遮擋陽光。
我也趕忙脫下外衣,蓋在奶奶身上。
不多時,唐德帶著幾個小廝道士抬上來兩口棺材。
棺材的蓋子已經被開過,棺內放著的,正是我爸和我爺爺的屍體。
兩具屍體還完好無損,讓我總算是放下心來。
不過唐德的臉色卻有些發白,額頭上直冒汗珠子。
劉文三也是繃著一張臉,眉頭緊鎖,臉上的肌肉還不由自主的顫動了兩下。
那幾個小廝則是更失態,一直捂著嘴巴,強忍著乾嘔的動作。
我心裡頭咯噔一下,問唐德和劉文三下面看到什麼了?人都成這樣了?
沒等他們回答我,那幾個小廝就都朝著後院牆根的花圃跑去。
嘔吐聲接連響起,唐德也是忍不住了,匆匆跑過去嘔吐。
我依稀記得,上一次劉文三也吐過,不過這一回,他明顯忍耐力更強。
他顫巍巍的摸出來一根煙,忽然他又狠狠的丟到地上,說道:「陳瞎子……把你的葉子煙整一根來,老子快忍不住了。」 陳瞎子遞給了劉文三一根卷葉子煙。
劉文三點著後,狠狠的吸了一口,卻也被嗆得不停咳嗽,半晌才緩過神來。
他呸了一口唾沫道:「下頭那些屋子裡都是棺材,裡頭全裝著屍體,有的年份久的,成了乾屍,要麼缺胳膊少腿的,要麼肚子被挖了。」
「也有一些才死了不久,含了定屍珠的。」
「我們在最裡頭的房間看到了一個爐子。這楊下元真是一個瘋子,他學方術,整屍體來煉丹,也不知道這些年他吃了多少……」劉文三說著,又乾嘔了一聲。
我奶奶也是微微變色。
沈髻眉頭緊皺,看了陰先生一眼。
陰先生低聲說了句:「他對屍丹,太過痴迷,尋常屍體卻不可能有屍丹,方術之中倒是有煉丹之法,他是想另闢蹊徑。」 「顯然,他沒成功……」我咬牙說了一句。
我其實很想現在就問屍丹到底有什麼作用。
簡單一猜測,我知道肯定可以延年益壽。
這時唐德停止了嘔吐,有些搖搖晃晃的走了回來,說先安排我們離開。
密室裡頭的事情,他會妥善處理。
陰先生點點頭,說那就快些離開。
他開口了,我也就沒有再說其他話的道理。
那些小廝道士也都跑了回來,過來幫忙抬棺材。
往外走去的同時,我打了電話給馮屈,和他說了這風水道場的地址,讓他開車來接我們。
馮屈明顯很高興,說他馬上就到。這都整整十天了,他還以為我們出事了,馮保也要忍不住直接來找我們,我這電話總算打過去了。
簡單交代了兩句,我才掛斷電話。
我跟唐德說了,有人會來接我們,讓他無需安排別的。
唐德也點點頭,表示要親自送我們離開。
不多時我們就走過後院,繞過了大殿,來到了前頭的大院處。
大院中間站著一個人。
那人西裝革履,一頭黑色的短髮打理得乾淨利落,身形高瘦挺拔,臉上卻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一直皺著眉頭,來回踱步。
看見他的一瞬間,我都愣住了。
鬼使神差的,他也同時轉頭,剛好也看到了我,兩人四目相對。
頓時,他的臉色就是一沉。
我也是眉頭緊皺起來。
不只是覺得冤家路窄,還覺得,有點兒蹊蹺和不正常!
因為這人,竟然是楊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