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他算到了!

  雖說這聲音我只聽過了一次,但還是立刻就聽出來了,這是誰!

  我眼皮狂跳起來,心頭更是隱隱所有驚愕。

  難道說,讓徐白皮沒有全力出手的原因,是他?

  我簡單和馮志榮,張爾他們說了兩句話,讓他們別跟著我,也暫時不要讓人來前院,才匆匆朝著前院走去。

  通過我上次和馬寶義簡單聊的那兩句,感覺馬寶義脾氣比較直接。

  不過劉文三也說過,他早些年性格乖戾,鬧出來過不少事端。

  剛才馮家也出了不少事,人人都比較敏感,我也怕整出來亂子。

  很快,我便走進了前院。此刻月光隱沒,前院就只剩下孤零零的燈光。

  堂屋裡頭早已經沒有其他人,一個五十餘歲的中年男人坐在平時馮志榮的主位上。四四方方的國字臉,卻顯得有幾分發沉。

  我進院的時候,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我的臉上。四目相對之下,反倒是看不出來馬寶義此刻的表情了。

  「馬先生。」我深吸了一口氣,先打了招呼。

  馬寶義的眼睛忽而變得狹長起來,似是眯起來目光。這一下配合這那張馬臉,竟和馬寶忠又有了幾分神似。我的手下意識的動了動,那是內心深處曾對馬寶忠的陰影。

  「羅十六,我已經說過你的膽子太大,你還是一意孤行。」

  「就算你會陰陽術,身邊人多,也最好不要再多賭命,你輸不起的。」

  馬寶義的聲音依舊帶著幾分冷硬,他搖了搖頭道:「就像是今天,但凡那徐白皮腦子清醒一點兒,現在你們都是屍體了。」

  我心頭的僥倖早就在陳瞎子告訴我徐白皮有三隻黃仙的時候消散,心裡頭只有後怕和慶幸。此刻馬寶義的話,反倒是教訓了。

  「謝謝。」我沙啞的說了兩個字。

  馬寶義看我的目光,明顯又有了幾分詫異,不過卻很快平息下來。

  此刻我還不擅長察言觀色,並不知道我猜的準不準,不過十有八九是馬寶義來了,才會讓徐白皮留手。

  因為劉文三還說過,馬寶義的手段硬的讓我爺爺都要正面應對,還不能交惡。

  馬寶義是牽扯不上會算計我的,本身他找我的原因,也就是當年張九卦欠他的一卦。

  我也想得清楚,他讓我七天之後再決定要不要跟他走一趟,也沒有任何脅迫的意味,反倒是先給了我方盤,已經算是誠意十足。再加上現在因為他的原因,我們才險象環生,我更不可能和他有所交惡。

  「還剩下兩天時間,不過我卻少見像是你這麼衝動的陰陽先生,我事物也算是處理的差不多了。便在這裡等你兩天。屆時你給我算命,再說你的想法。」馬寶義的聲音平緩了不少,卻令我心頭又微跳了兩下。

  我還本以為,馬寶義要說提前呢。

  只不過,這也給了我另一種感覺。

  馬寶義這種性格,也是墨守成規?還是說有其他什麼原因?

  「馬先生,命,現在可以算,明天也可以算。」

  「另外,我已經想明白了,這一趟我和你去。」我深吸了一口氣,也就乾脆直接的回答了。

  我沒必要耽誤時間,解決了無土之山的事情,還得去想辦法救奶奶,如果我態度能和馬寶義合得上去,也更容易讓他幫我,或者打聽那堪輿先生的事情。

  馬寶義卻直接搖了搖頭:「兩天後便是兩天後,我的命要在那天算。」

  「這也是命。」 話音落下,馬寶義卻緩慢的閉上了眼睛,他平靜的說道:「那徐白皮暫時不會回來了,你們讓他斗上的那具女屍,還真的是凶厲,足夠讓他被纏上好長一段時間。」

  「可徐白皮畢竟是徐白皮,他還是會回來找你。算計人,就要有承受後果的準備,你去休息吧。」

  分明馬寶義此刻的表現,就是在堂屋這裡等我兩天?

  我本來想說請他也去房間休息,只不過他已經一動不動,那模樣反倒像是當初馬寶忠在棺材裡頭酣睡似的,我也就不好再多說話了。

  從前院離開,退回到了後院。會客廳裡頭馮志榮在來回踱步,神色明顯很擔憂。馮家其餘人則是待在周圍,也沒人敢議論什麼。

  劉文三低著頭抽菸,旁邊則是何采兒在給他頭上,身上擦傷。

  張爾則是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裡頭捧著徐白皮的煙槍,不知道在端詳什麼。

  至於狼獒則是趴在院子門口,在它的嘴巴旁邊躺著一隻黃仙的屍體,脖子上都是血痕。

  我回來之後,馬上眾人都抬起頭來。

  劉文三站起身,光溜溜的腦袋似乎都在反光:「十六,前院誰來了?」其餘人的目光也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說了馬寶義三個字。

  劉文三臉色微微一變,至於張爾,他卻只是身體頓了頓,也沒抬頭。

  馮志榮卻明顯有些不解的神色了。

  我讓馮志榮先散了其餘的馮家人,並且也叮囑了,儘量別去前院,不過要按時讓人送去吃食飲水,馮志榮已經很信任我,基本不問別的。

  最後人都散的只剩下幾個了,我才告訴馮志榮,我兩天之後會離開一趟的事情。並且我也簡單的和張爾說了情況。

  本來鐵牛隱患解決之後,我就應該去他那裡了解一些陰陽術的常識使用,結果卻發生了這一系列的事情,以至於破壞了打算,也沒有告訴他別的事情。

  對於無土之山,我倒是沒有隱瞞,包括張九卦,我也是如此。

  張爾是風水界中人,對張九卦也是尊敬使然,再加上陽江一事,也足夠看得出來人品了。

  不過我本身知道的也不多,只能告訴張爾,馬寶義去無土之山想做什麼。我去那裡,也只是要找張九卦的屍體。

  張爾低著頭,他卻久久沒有言語。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張爾才忽然抬起頭來,他說道:「你從陰術先生那裡所得,並不知曉無土之山,對吧?」

  我怔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張爾停頓了幾秒鐘,繼續道:「若無土,山豈可成山?」

  「這無土之山並非來自悠久傳遞下來的風水定理,傳聞來自於一風水高人,以葬者之乘生氣也的道理,結合葬影之法,形成的奇地。在風水界之中流傳多年,卻無人能夠找到。」

  「我曾在野史雜書之中知曉其中分毫,其中兇險絕對不少,歷年來也不知道多少風水界的人想要尋找其所在。」

  「因為那裡可能留著那高人的風水獨門之法,恐怕也有最複雜的陰陽宅,貿然前往,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

  「張九卦堂堂鐵口金算,也是留屍於那處,羅十六,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張爾的一番話,也讓劉文三和何采兒面色僵硬,馮志榮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這番話的確令我動搖了。

  不過也只是動搖了一分,然後我的心頭便鎮定平靜了下來。

  倒不是說我貿然要去涉險,馬寶義也沒有強逼我。

  甚至他還是給了我兩天的時間去思考,尤其是他知道張爾在這裡的情況之下。

  馬寶義絕非常人,這無土之山乃是風水界的奇地,他讓我有足夠時間去想,又怎麼不會想到我會和張爾交涉溝通?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

  馬寶義來找我算命,還非要卡在兩天之後,甚至剛才他還說,那也是命。

  那這命,是不是張九卦之前也算好的?!

  他算好了馬寶義的命,還欠馬寶義一卦!這一卦,是不是他也算好了要我來還?!

  我從木箱裡頭取出來了當初得自陳瞎子手中,所有關於張九卦的東西。

  之前的手骨我已經還給了爺爺,卻被人帶走。

  此刻剩下的便是那封裝袋子裡頭的信紙,以及被我修好的金算盤。

  既然選擇了信任,就完全沒必要再躲避張爾了。

  我撫摸過金算盤,又將那張信紙拿了出來,定定的看著其上那段話。然後我將信紙遞給了張爾!

  張爾神色卻更為詫異和驚愕。

  「這是?」

  「張九卦的遺書。」我沉聲回答。

  張爾的瞳孔緊縮起來,這絕對是我看到他表情變化最為大的一次,之前都是平穩對待,毫無波瀾。

  此刻我拿出來了張九卦遺書,卻讓他動了沉穩的情緒。

  低頭,張爾便開始仔仔細細的看遺書了,片刻之後,他聲音更是略有幾分顫音。

  「宅經骨相,陰生九術。我相信,當我留下這幾樣物品再臨人世的時候,世間再無鐵口金算張九卦!亦然再無陰術先生羅忠良。」

  「風水界之輪轉,六十年一甲子,人才輩出,總該歸於塵土。」

  「我將死於無土之山,羅忠良或許也將不久於人世。」

  「瞎子不認得書,看不出字,無子女可傳承。他命之硬火燒三代,斷子絕孫,便指點他修陰葫宅,其意等女歸魂,再之意便是等習得陰術之人。」

  「風水界皆知,鐵口金算與陰術先生師出同門,卻因秉性不同而分道揚鑣。」

  「而我命之卦,將有習陰術之人送我歸塵,便心生念想,若我留骨相與金算盤於那陰術之人,豈不是與羅忠良共用一個弟子?」 「想來師父滿意,羅忠良死也不得安寧,我便心生喜悅。」

  「陰術為接陰鎮屍,斷魂絕魄,移山填水,堪輿改運,一念之間或便走入了邪路。」

  「骨相算命則為上流,命之天生既定,一眼斷禍福吉凶,身兼之人必定名徹百年!」

  「無論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莫要令我失望。」

  「將來見到我遺骨之時,再行磕頭拜師之禮數罷!」

  「再者,叮囑你這便宜徒兒一句話,人之行卦有限,算盤破了便是最後一卦,強行再起便是命不久矣,你用純金去修好算盤,便是新的鐵口金算!」

  張爾將張九卦的遺書,顫巍巍的念了一遍。

  其中的情緒,卻讓我覺得很是異樣特殊……

  不太像是一個簡單的仰慕其名的後輩,小輩。

  下一刻,張爾的眼中卻泛了紅意。

  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沙啞無比一字一句道:「他,真全都算到了?!」

  「這些事情,事無巨細,一一吻合?」

  我正要回答,張爾的聲音卻變成了鄭重而又堅決。

  「我,要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