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陰胎睜眼

  尤其是陳瞎子那一句:「你出生的時候,他應該已經死了。」

  更是令我無比的傷感。

  宅經之中那封遺書,我只看過一次,我沒有膽魄去看第二次。

  其中的內容,我卻記得清清楚楚!

  『這村裡頭的路,是必定要修好的!這才能夠作為我孫兒的福緣,抵消他的第一個生死劫!』這便是爺爺的原話!

  忽而,我又想到了一件事。

  我昏迷住進醫院的時候,我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最後夢到了一張皺皺巴巴的臉。

  當時他還摸了摸我的腦袋,笑著和我說:「好孩子,日子好好過,好好活。你啊!可不止為一個人活著咧!」

  當時我很心酸悲傷,之後因為和顧若琳說話,加上劉文三突如其來,我竟然很快忘掉了這個夢。

  就好似很多人都會做夢,早上醒來的時候,隱約還有模糊的印象。

  然後等不了多久,就徹底淡忘,忽然有一天又想起來這個夢的內容!

  正當我出神悲愴的時候,陳瞎子忽然喊了我一聲:「十六,你怎麼突然發呆了?」

  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儘量將腦子裡面的胡思亂想拋開。

  心神有了幾分堅定!

  夢裡面爺爺那一句話,再次警醒了我!

  我,不只是為一個人活著!

  深吸了一口氣,我笑了笑,回答陳瞎子:「陳叔,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我也是才學會,沒有用過。」

  陳瞎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劉文三明顯就沒聽明白了,問我和陳瞎子在打什麼啞謎。

  我說了四個字:「老牛送陰。」

  劉文三搖了搖頭,不過他也來了興致。

  說雖然沒見過,但是聽我這麼一說,還有陳瞎子這反應,應該很厲害,得好好長長見識。

  他又去掐了許德昶的人中,將他喊醒。

  許德昶睜開眼睛,就茫然的捂著脖子喊痛,他不是好端端站著麼,怎麼會昏過去了……脖子都快斷了似的。

  劉文三簡單說了幾句,告訴許德昶,剛才他差點兒把我掐死。

  許德昶臉都嚇白了。

  之後劉文三和陳瞎子都分別叮囑了許德昶一些要避諱的地方。

  又說明了現在黃珊珊已經被鎮屍,不會再出問題,許德昶才恢復了兩分血色。

  最後許德昶看到我手裡頭捧著的陰胎,他當時眼淚就下來了。

  好端端一個大男人,哭的淚眼婆娑的,一直說對不起黃珊珊他們母子。

  我輕嘆了一聲,告訴許德昶生死有命,這早就是天註定的。

  他改變不了什麼,只能順應天命。

  我會送他兒子去投胎,再給黃珊珊點墓,也不算他對不起她們了。

  可許德昶半晌還是恢復不過來,喃喃著說對不起。

  開始我是尋思,可能是悲傷過度?

  不過,我又忽然想到了另一層含義。

  黃珊珊的死,還有這木匠李永輝的死,難道其中還有什麼蹊蹺?

  當然,我不得而知事情的經過起末,此刻也不是去細問的時候。

  劉文三表示,我們這會兒也別在河邊呆著了,冷颼颼的,這一晚上下去,也扛不住。

  許德昶這才反應過來,連聲說先回他家裡頭,讓我們好好歇一歇。

  帶屍體離開去許家,就需要陳瞎子開路!

  他讓劉文三坐在副駕駛,許德昶開車。

  李永輝的屍體放在後備箱,黃珊珊的則是在車後排。

  至於他,竟然爬上了車頂的架子坐下!

  當然,陳瞎子占了位置,劉文三的船就帶不走了。

  為此,劉文三還碎碎念了兩句,說他的船可不一般,回頭還得來搬。

  我也坐在了車後排,懷裡頭抱著陰胎,怔怔的看著前面的車窗。

  我也不知道,陳瞎子要怎麼開陰路?

  隨著許德昶開車打火。

  忽而車頂上頭,就響起了一聲尖銳到讓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的吆喝!

  「死人過棺不沾地,活人夜行莫回頭!」

  「子時正刻!瞎子開陰!百鬼退散!」

  我感覺整輛車都在因為陳瞎子的吆喝聲微顫。

  接著,車頂上又咴兒咴兒的咳嗽了兩聲,陳瞎子低聲道:「許德昶,開車直行莫停,遇到人也不要管,大半夜的,沒有活人來撞車。」

  許德昶又是一個激靈,這才踩了油門。

  夜深了,寂寥的嚇人。

  路上安安靜靜的,也沒幾個行人。

  劉文三也在抽菸,車裡頭煙霧繚繞的。

  我則是低頭看著懷中抱著的陰胎。

  接陰出來已經有一小段時間,它臉上的皮膚不知道是因為縮水了,還是鼓起來,不再是那麼皺巴巴的。

  黃皮襖將它緊緊的裹起來,它苟著頭,腦袋上的頭髮也幹了,細細碎碎的黑色絨毛。

  若不是它皮膚太過暗青色,還真像是一個剛出生,又睡著了的嬰兒。

  我注意了一下時間,差不多是十二點整我們從江邊離開。

  車竟然開到了一點半,才停下來。

  一條空曠的公路旁邊,是一片打理很好的綠化,在後面才是許家的宅子。

  四進四出的大宅,這許家可不比顧家小啊!

  當然,相比於顧家在開陽市城中心的老宅,這套宅子的價值肯定遠遠比不上。

  畢竟常平市比不上開陽,這裡還是城郊。

  在許家大宅左側,就緊連著一個木材廠,另一邊右側,則是一個家具廠,分別能看到堆放在外面的木頭,以及半成品家具。

  我們剛下車,宅子裡頭就跑出來好幾個人。前頭的幾個是保安,後頭一個,許德昶介紹是他的管家王實。

  王實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穿的唐裝,板板正正的。

  他也沒和我們握手,反倒是微微鞠躬,看上去頗有幾分規矩的樣子。

  許德昶小心的詢問,說怎麼安放車上的李永輝和她老婆?

  劉文三點了根煙說道:「李永輝放在我房間裡頭,至於你老婆,已經鎮屍了,找個安靜的屋子放著就沒事。不要讓人去看去碰,弄掉了上面的桃木,是要死人的。」

  「另外,你兒子的事兒得問十六。」

  許德昶連連點頭,接著他的目光就看向了我,小心翼翼的問道:「羅陰婆,咋辦?」

  我沉凝了一下說道:「長命鎖準備好了吧?還有我說的那些東西?」

  許德昶面色一凝,立刻就看向了管家王實。

  王實點了點頭,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來了一個木盒子。

  將其打開之後,裡面放著一個精緻的銀質長命鎖,其上雕刻著龍鳳圖案。

  我這才知道,這長命鎖其實早就準備好了。

  就是準備許德昶孩子出生了以後用。

  剛才我叮囑完,許德昶打完電話,王實就趕緊找來了常平市的老銀匠師父,趕緊在長命鎖後面補上了名字。

  我拿過來之後,低頭看了看。

  低聲喃喃:「許永昌。」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許德昶有些緊張,小聲的問我,名字有問題麼?

  我搖了搖頭,說這沒什麼問題,他兒子的命重,受得起這個名字,下輩子或許能投更好的胎。

  許德昶才嘆了口氣,眼底又有兩分悲傷,說他也是這樣想的,臨時改了名字。

  接著他又告訴我,說老黃牛還在找,這會兒幾個小時,還沒有回信。

  我點點頭,說這個不急,黃皮襖已經套上了,他兒子跟在我身邊,只要不見光,可以等得起三天。

  不過三天內,就必須找到老黃牛!

  否則的話,這陰就送不走了。

  許德昶連連點頭,也低聲和王實說了句:「你聽明白了吧?」

  王實也立刻說道:「等天亮了,我也下鄉裡頭去找!」

  之後許德昶和王實,就將我們分別送進了提前安排好的房間。

  陰胎只要不落地就不會有問題,我本來想放在床上,或者木箱裡頭。

  可略有猶豫了一下,又怕許家會出什麼變故,就乾脆用一根繩子,將它綁在了自己的胸口。

  躺上床,我就準備睡覺。

  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必須要保證足夠的睡眠,明天才有精神去應對。

  我剛躺了沒兩分鐘,卻覺得心裡頭亂的不行。

  一閉上眼睛,我莫名其妙的就想到在江邊,我回過頭,看到那大肚子女人的場景……

  她還一仰頭就倒進了江裡頭……

  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

  屋子裡面我已經關了燈,光線晦暗,只有窗戶滲透進來的月光。

  我忽然發現,綁在我胸口的陰胎,怎麼歪了一個方向,頭朝著門那邊的位置了……

  並且,它眼睛怎麼睜開了?

  小小的眼睛,黑的幾乎看不到眼白。

  那李永輝的屍體,是三邊眼白!面相奸詐之人。

  這陰胎睜眼!也有另一種說道。

  而且陰胎本身就是鬼祟,從閉眼到睜眼,肯定沒那麼簡單。

  我也順著它的方向看過去,那邊正好是房間門的位置。

  門縫是虛掩著的!

  我心頭猛地一跳!

  剛才我可以肯定,我進來是關了門,還上了鎖的!?怎麼可能打開?

  下一刻,我瞳孔都緊縮了起來。

  門縫後頭,一隻眼睛提溜轉著。

  有個人在外面,偷看我?!

  只不過再下一瞬,門忽然輕輕的關上了……

  我低喝了一聲:「誰!」

  直接翻身下床,朝著門邊走去。

  我直接推開了門,門外空蕩蕩的,什麼人都沒有……

  我皺眉,也下意識的低頭,頓時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地上有一連串的腳印,濕漉漉的,其中還夾著幾根水蓼……

  這水蓼,不就是陽江的水草嗎?!

  【作者有話說】

  我寫的很慢,一章要寫兩個多小時,再加上寫完了還要回看修改,其實我更新很快了。

  然後一些讀者親的意見,我也覺得很中肯,會讓我有所精進,謝謝大家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