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落下的同時,抬起頭來,楊青山已然從剛才的老樹下消失,不見了蹤影。
我不再分神,繼續專心致志地挖掘墓穴。
畢竟只有我一個人,工具也是簡單的摺疊鏟,再怎麼努力,挖掘的進度也快不到哪兒去。
並且楊青山之前那樣說過,他就不可能幫我,同樣,規矩上我也不可能讓他幫我挖墳。
我一直挖墳到了晚上八點多鐘,整整四個小時的時間,才總算挖出來了我想要的墳坑。
不只是一道墳坑,四周我還劃出一道十字痕跡,並且撬了草皮,鋪在那十字之上。
這取的是二十四葬法之中的停驛之法,古語有言:「來龍高岡脈緊,穴情似有似無,登(山冓)望龍,方明端的。」
「巒頭須金水帳脫下平中小結,入首有鋪茵停車駐馬之驛也。」
「十字之中,深開金井,高墳砌成,依法裁剪,自有妙禮。」
再三確認了,這墓穴完全貼合葬法的要求之後,我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活動了一下酸疼僵硬的脖子,同樣也活動了一下筋骨,我才抬起頭來,去看李陰陽的棺材,同時也想看看楊青山回來了沒有。
抬頭的瞬間,我剛好就看到了頭頂的天空。
此時的天色,已經入了夜,但今夜與昨夜遠遠不同!
此時月色清淺,夜空澄澈,繁星漫天。
而昨天因為這裡風水的亂象,頭頂的夜空壓根就看不清楚星象。
此時星象的清晰程度,已然足夠使用葬影觀山之法!
我一時間看的怔住了。
不過我並沒有出神太久,就強迫自己回過神清醒過來。
視線看向前方,楊青山高大的身影入目,不過在楊青山身旁,竟然有兩口棺材。
其中一口是李陰陽的薄棺,另外一口明顯還很新,分明是才打造而成!
我所要的兩塊木板,楊青山則是夾在腋下。
「青山前輩……您……」我一時之間語塞,竟是無言。
我之前一直在全神貫注地挖墳,竟然是沒有注意到,楊青山不只是去取了我要的畫符木板,甚至他給李陰陽打造了一口新棺!
「送別老友,無禮可贈,這口槐木棺養魂滋陰,希望他有朝一日惡念消散,再能有來生吧。」楊青山再說的話,已然徹底看開。
我深深地朝著楊青山鞠了一躬。
楊青山倒是不再說李陰陽,而是看了一眼前方。
他所看的方向,剛好是裂谷位置。
我同樣回頭看了一眼。
天塹江分流出來的干龍水,水量巨大,我不曉得此刻裂縫下方如何,至少從我這個角度,在遠處的裂谷底部都已經充斥了不少的水流。
江水幾乎覆蓋了整個裂谷底部,將原來的天塹江小枝龍水,覆蓋成了干龍水。
此地的風水已然徹底改變,否則的話,頭頂也不會是那般月色星象。
我撇開了思緒之中其餘的雜念和擔憂。
楊青山驅趕蟒蛇大鯢,用東霧山脈周遭土著恐懼的吃人蟒和「勾魂音」來嚇退居民,希望能有大用。
此外,我再多想無益。
停頓了幾秒鐘之後,我不再多看,而是到了李陰陽的棺材前頭。
深吸了一口氣,我低聲說道:「祖師爺,十六要送你落葬,冒犯了。」
語罷,我便用鍘鬼刀撬開棺材邊緣,緊跟著推開了整個棺蓋!
星輝月華之下,入目的便是李陰陽的國字臉,他頭頂凸起的印堂分外明顯,而他頭臉之上的押鎮神咒,絲毫沒有消散,反倒是更加深刻。
猶豫之下,我看了楊青山一眼,道:「這押鎮神咒,可不可以……」楊青山沉凝之下,忽然說道:「的確需要破,不過破之,他就不可控。若是不破的話,即便他惡念散盡,也會被符鎮住,難有投胎可能。」
我抿著嘴,不自然地說道:「難道沒有其他折中……」
我話還沒說完,楊青山就打斷我,說道:「有一法可試,若是不行,就只能再畫符落葬,這也是命數使然。」頓時,我心頭就升起喜色,問楊青山是什麼辦法。
楊青山沉聲道:「你吞過一段時間善屍丹,甚至你消化善屍丹到一定程度,險些爆體而亡。同樣你是地相堪輿的陰陽先生,師承一脈。」
「放你一碗陰陽先生的血,灌入李陰陽口中,或許能讓他平靜上一小段時間,或許是一炷香,或許是半個時辰,若是能成,就儘快讓他落葬,封墳之時,便有大龍脈鎮壓,干龍水沖刷,便可以無礙。」
楊青山的話,讓我毫不猶豫地攤開了手掌。
「青山前輩,這裡沒什麼碗,就勞煩你再用樹幹做一個,一點兒血,換師祖的機會,別說一碗,多少都放得!」我字句鏗鏘,沒有絲毫的猶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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