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西南的父親當時留下的講述里就能分辨出來,這些路面附近的坑,是當年的民夫平時休息的地方,所有人都被驅趕到坑裡,上面留下幾個看守,就能看住他們。
坑有很多,暫時也看不出來,那些坑以前是住人用的,當我走到這裡的時候,那種陰氣森森的感覺就更加的濃重。
我們都在仔細的看,除了下來的時候看到的那一堆牲畜的骨頭之外,暫時還沒有發現人的屍體。
順著路面朝前又走了大概四五十米左右,一個很大的坑出現在了視線中。
這個坑是天然形成的,雖然不算太深,但已經阻攔了去路。大坑的中間,有很多很多石頭,根據這些石頭的輪廓可以分辨出,這應該是一條被鋪墊在坑裡的路,全部是用石塊疊加而成的,只不過時間太久,路已經損毀。
「溫度又低了。」狼哥在大坑的邊緣掃視了一眼,回頭對我說道:「你留在最後面,不管有什麼情況,都不要朝前沖。」
到了這個時候,連我也能隱約的感應出來,這個坑裡,有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氣息,而且特別的冷。
「這股氣太重了。」小馬皺了皺眉頭,說道:「如果不是一次死了幾百個人,不會有這麼濃的氣。」
我不由自主的暗中打了個哆嗦,幾百個人,說起來好像就是四個字,但只有親眼看到,才知道幾百具屍體堆在一起是什麼概念。
瓦公山地洞開掘的時間太久了,而且當初小日/本撤離的時候,把能清理掉的痕跡都清理了一遍,僅憑著遺留在原地的亂糟糟的石頭以及一部分破損的工具,根本就看不出什麼。
小馬開始繼續探路,我和狼哥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跟隨了上去。這裡面到處都是石頭,坎坷難行,走了大概有三四十米的樣子,我突然感覺褲腳被什麼東西給掛住了,低頭看了看,腦袋就冒出一片冷汗。
大坑裡的石頭,都是天然形成的,形狀很不規則,亂七八糟的石頭堆在一起,石頭和石頭之間有很多間隙。我看到一條石頭之間的間隙里,有一隻已經皮肉爛光的手,指骨恰好掛在我的褲腳上。
我抽了抽腿,發現褲腳被掛的很結實,竟然沒抽回來。就在這個時候,沉浸在黑暗中的大坑裡,突然傳出了一陣好像風在呼嘯的聲音。
這個地方不可能颳風,但那陣呼嘯聲卻不是幻覺,我們都聽到了。呼嘯聲越來越大,中間還隱隱約約夾雜著人的哭嚎和嘶吼,短短半分鐘時間,整個空間都被這種聲音給淹沒了。
與此同時,我感覺地面在微微的顫動,緊跟著,石堆上面堆積的木頭,轟隆滾落下來一根。這種木頭不是太大,跟大腿粗細差不多,有四五米長,木頭在這樣發潮的環境裡,已經變的黑黝黝的。
儘管木頭不大,可是從那麼高的石堆上滾下來,轟隆隆的讓人腿腳發軟,我什麼都不顧了,猛的一用力,把掛著的腿抽回來,朝後面退了一步。
這根木頭從我身邊滾了下去,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產生這麼大的反應,這邊剛轉過頭,石頭的縫隙之間,就傳來一陣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咔嚓聲。
那種聲音,仿佛是什麼硬物跟石頭摩擦著發出來的,咔嚓聲一出現,就逐漸密集起來。在光線的照射下,我能看到石頭和石頭的縫隙中,慢慢的伸出了一隻又一隻白骨嶙峋的手。那些手貼著縫隙探出來,在不斷的朝外伸張。
瓦公山地洞裡死去的那些人,屍體可能都被集中在了這兒。石塊和地面下,肯定到處都是森森白骨。
在這樣的情況下,小馬跑到了前頭,我和狼哥只能暫時又聚在一起,開始根據具體的形勢進行後退。
我們退走的同時,石頭縫隙間的手還在不停的朝外探著,我已經數不清楚有多少只手了,密密麻麻的一片。那陣夾雜著哭嚎聲的呼嘯,似乎又重了一些,不斷的在耳邊響起。
我說不清楚是不是這些異常的動靜產生了什麼連鎖反應,在呼呼的呼嘯聲中,地面的顫動又明顯了一些,堆在石頭頂端的木頭,一根接著一根的朝下面滾落。
「退的快一點!」狼哥猛的拉了我一把:「石頭要滾下來了!」
我們就站在一片一片亂糟糟的石頭堆旁邊,想要徹底避開這些石頭堆肯定是來不及了。狼哥拉著我後退了十幾米遠,繞到了幾塊特別大的石頭後方。
我感覺自己剛剛躲進來,無數的石堆果然開始隆隆的塌陷,成百上千塊大小不一的石頭,轟隆而下。
石堆的崩塌來的如此突然,落下來的石塊滾出去很遠,我們幸虧提前躲了起來,才沒有被殃及。
很短時間裡,石堆幾乎塌成了一片平地。我能看見那些從石頭縫隙中探出來的手,還在努力的朝外扒著,似乎想要爬過來。
我的頭皮緊縮了一圈,現在的情景,就好像我們掉到了鬼窩裡面,到處都是陰慘慘的白骨。
「咱們還要不要再退的遠一點?」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朝大坑的另一邊望去,黑暗之中,一切都模模糊糊的,我估計從大坑的另一端爬出去,至少還得再跑個四五十米。
在這樣的情況下,四五十米的距離是很要命的。
「應該不用。」狼哥聚精會神的朝著剛才一片一片石堆坍塌的地方望去,用兩隻手電一起照向那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已經被鎮住了,離不開這片範圍。」
順著狼哥手裡的光線所指的位置,我順勢瞄了一眼。一座一座石堆完全崩塌了,但是,在崩塌的石堆之間,露出了一片黑乎乎的影子。
我看不出來那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到底是什麼,穆強現在好像完全鎮定了下來,站在原地,不斷的移動著手電。可能是覺得光線不太夠,他又把小馬喊過來,拿下小馬的礦燈,一塊兒晃動著。
在兩道強烈的光線照耀下,我看了一會兒,才算是勉強看了個大概。
可以說,眼前的一幕,是很觸目驚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