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景讓我意識到,當年,不僅在平頭山外圍駐紮著一些人,在山體的下方,也有很多人。
這應該是必然,因為主要的作業區域是在山體下面,說白了,外面的人其實只負責後勤和保衛,真正的大事,還是裡面的這些人在做。
現場只留下了當年的一些痕跡,那些破破爛爛的帳篷以及部分沒帶走的設備。這些設備,主要是發電機組,在這種環境裡進行作業,肯定需要電力照明。
發電機組都被破壞了,我估計,應該還有另外一些機器設備,但是被運送了出去。
就目前這個情況來看,當年那些人具體在平頭山山體下面幹了些什麼,還很難分辨。
我們慢慢的朝前面走,現場遺留著很多亂七八糟的電線。我還記得孟家康上次派來的隊伍,他們從這些布滿了帳篷和木箱子的地方,又向前走了大概一公里左右,遇見了一片地下湖。
那支隊伍的人可能是不敢冒險,遇到地下湖就返回。
也就是說,地下湖之後的所有的空間,對我們來說都是陌生和未知的。
刀子在這裡翻找了很長時間,沒有發現什麼,我覺得,在這兒逗留,沒有什麼意義,如果真有什麼東西的話,上一支隊伍肯定已經找出來了。
我們在這兒整了整東西,然後順著前路慢慢的走。這裡的空氣濕度很大,證明附近的確有地下水系。
周圍的空間,已經無形中擴展了很多,我和刀子的兩把手電,在這片廣袤又深邃的黑暗中顯得非常微弱渺小。在行進的路上,依然可以看到一些零星的物品,被腐蝕的不像樣子。
這段路,之前的隊伍走過,沒有什麼麻煩,漸漸的,我們兩個人就來到了那片地下湖的邊緣。
這裡的地形,變化非常大,之前那麼廣闊的空間,到了這裡就猛然縮減,地下湖把去路完整的堵住了,如果想要過去,就必須浮水。
地下湖幾乎和空間的地平線是持平的,黑乎乎的一大片,暫時看不出究竟有多遠才能到達對岸。
在地下湖的湖畔,我的確看到了浮橋的橋墩,浮橋被拆掉了,而且拆的很徹底。
遠處的情景看不清楚,這就給我們增添了難度和壓力,刀子想了想,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套彈射照明彈。
這是民用的照明彈,用彈射筒發射,發射半徑五十米左右,照明彈的主要材料還是鎂粉,燃燒的時候會產生強光。
當照明彈彈射出去的一瞬間,明亮到刺眼的白光搖曳著朝前方的那片黑暗墜去。照明彈比手電更有效,照射的範圍也更遠更大。照明彈攜帶的降落傘發揮了作用,耀眼的白光在緩緩下沉,將周圍的大片黑暗照亮了。
這麼強烈的光線籠罩下來,我看到的,還是一片朦朧的水面,看起來,這個地下湖的面積比較大,直徑至少在五十米以上。
黑壓壓的水,波瀾不驚,根本看不到水下的情景,我之前在落河川那邊,就被水給搞怕了,看到這麼大一個地下湖,腿肚子就開始轉筋。
這麼寬的地下湖,游泳過去,肯定不現實,我和刀子就原路返回,找了很多木箱,用木箱拼出一個簡陋的渡河工具。
木箱子的浮力肯定沒問題,只不過下水之後,人站在上面左右晃動的很劇烈,我和刀子一前一後,漸漸掌握住平衡,這才好了一點。
地下水系的水,沒有受到任何污染,非常的清澈,只是因為光線的原因,所以看著黑漆漆的。等真正開始浮水渡過的時候,才能看到這麼清的水。
清澈的水,總會讓人感覺安全一點,我們兩個人合力划水,一點點的朝前漂移,過了大概有五六十米,隱約就看到了對岸。
對岸也有浮橋的橋頭,之前距離太遠,我們看不清楚,等現在距離拉近,就看到在浮橋兩邊的橋頭上,掛著幾條繩子。
「那不是繩子,是鋼纜。」刀子觀察了一下,回頭對我說道:「都是中指那麼粗的鋼纜。」
「這是搭建浮橋的時候用的吧?」
「我覺得,不是。」
刀子慢慢的靠岸,兩個人跳到岸上,就踏實了很多。他抓著一條鋼纜,隨手晃動了一下。緊跟著,我就發現沒入水中的鋼纜,可能綁著什麼東西。
透過水麵,能看見水下大概四五米的地方,有一團影子。
經過一番試探,我們覺得沒什麼危險,就一起把一根鋼纜朝上面拽,藉助水的浮力,水裡的那團影子,就慢慢的拽了上來。
這是一個類似麻袋一樣的東西,只不過肯定是特殊材料編織的,在水裡浸泡了這麼久,也沒有損壞。
兩個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這個麻袋一樣的玩意兒給拖上岸,袋子的袋口用細鐵絲緊緊綁著,等解開一圈一圈細細的鐵絲,袋子裡面就露出了一團好像被麻繩圈圈纏繞的破布。
這一團爛糟糟的麻繩纏了一圈又一圈,其間還夾雜著一些鐵絲,等到麻繩和鐵絲被解開了一部分之後,刀子就停下了手。
「裡頭,好像是個人。」
刀子用手電直接探到麻繩堆的裡頭,這樣一來,我就看清楚了。密集的麻繩好像裹著一團爛掉的衣服,在千瘡百孔的衣服里,隱約露出了一截一截白骨。
麻繩和鐵絲裹著這團衣服,像個大粽子。刀子直接把麻繩全部割斷,麻繩中間的白骨,完全/露了出來。
人的骨骸,完全白骨化,骨架縮成一團兒,可以想像,在死之前,這個人肯定經過了掙扎和反抗,但麻繩還有鐵絲緊緊的束縛著,他拼盡全力都沒能逃出這個袋子。
這種場景讓人想想就不寒而慄,毛骨悚然,儘管袋子裡的人已經死去很久,然而骨架現在所展露的模樣,充分說明了這個人在死的時候,經歷了難言的痛苦和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