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的這個問題，一下子把我難住了。
如果說為了這件事，吃再多的苦，我也不會猶豫，畢竟知道這是為了更多的人。
但生命，只有一個，我是個普通人，我不可能像神明那樣，可以說死就死，說活就活。
我有自己牽掛的人，有自己愛的人，我喜歡陽光，鮮花，喜歡這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
一旦死去，就意味著自己永遠再看不到這些。
「沒有人會勉強你什麼，你所做的決定，對你來說，都是正確的。」
「我知道……」
我有些心不在焉了，因為我知道瘸子說的話，並非沒有可能。落河川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我和瘸子兩個人完全落在下風，形勢很被動。
真要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或許死亡會降臨在我身上。
但就在這一刻，我想到了很多很多事。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的父母，自己的親人，包括詩藍在內，他們的生命受到嚴重的威脅，需要我奮不顧身的去救他們，我會嗎？
我想，我一定會的。
我可以捨命去救他們，而他們，也包含在這芸芸眾生之中。
我自己考慮了一會兒，抬頭看了看瘸子。
「我可能會的。」
「可能，你說的這個可能，有多大的機率？」
「或許是百分之九十九吧。」我自己也點了一支煙，衝著瘸子笑了笑，說道：「不管你現在是什麼狀態，你肯定還記得，我是怎麼樣一個人。事到臨頭的時候，我可能沒有太多的想法，有時候腦子一熱，就算知道前面是龍潭虎穴，我也會硬著頭皮朝上沖，所以，我覺得這個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
「不管可能性是多少，能不死，還是不要死。」
「不扯這些沒用的閒話了，說一說具體的計劃吧，落河川這裡的地形，我不是很熟悉，路線該怎麼走。」
落河川這個地方，不是什麼陰邪橫生之處，但是，就因為神明的邪念已經來到了這裡，所以，就無法再用正常的邏輯去分析問題。
神明的能量，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有些讓人匪夷所思。
這是神明能夠復活的最佳契機，所以神明的邪念不會錯過機會，它已經影響了包括馮五在內的很多人。這些人一定會來到落河川。
一聽到這裡，我的心忍不住就抽了抽，我覺得，詩藍肯定也在其中。
我和瘸子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可能的規避危險。
「瘸子，趙用極和其他人，還有那個叫……叫二娃的孩子，他們的下落，你一無所知嗎？」
「不用管他們，或許，在後面的路上，他們也會成為我們的敵人，神明的邪念，無孔不入，總之，小心點。」
瘸子在這裡休息了有半個小時左右，等他再站起身時，身體狀況好像恢復了不少，我仔細看了看他身上的傷口，傷口已經止血，並且結痂了。我不知道這樣行不行，可身在此處，也沒有別的辦法。
裂谷底部的路，依然不太好走，瘸子在前面引路，我在後面尾隨。我還是覺得自己很沒用，真遇到意外情況，幫不上一點忙。
繼而，我就對神明的善念產生了一點質疑和嫌棄。神明的惡念能影響那麼多人，我不求善念有多麼強大，最起碼再關鍵時刻，要起一點作用。
但從頭到尾，附著在我身上的影子，只是神經質一般的出現了兩次，然後就一直銷聲匿跡。
「不是善念不想扭轉局面。」瘸子聽到我的問題，在前面頓了頓，頭也不回的說道：「是它太弱了。」
善念消散的速度，遠遠大於惡念，如果善念有足夠的力量，可能早已經主動去壓制惡念了。就因為它的力量不足，所以才選擇了隱忍。
瘸子這麼一說，就讓我的壓力更大。
「別想那麼多了。」瘸子回頭沖我打了個手勢：「向前看，向前走，別的任何事情，現在都不需要去考慮。」
我發現，瘸子經過剛才的休息，不僅把體力恢復了，就連表情和語氣，也都恢復了。他的嘴巴和眼睛，已經變的比較正常，跟我說話時的動作，跟平常幾乎沒有太大的區別。
我現在有點搞不明白，影響瘸子的，到底是什麼人。
在瘸子的帶領下，我們在裂谷的一側找到了通往地面的路，等穿過這條裂谷，路就比較好走了。
瘸子善於利用地形來掩護自己，我們一路小心翼翼，一直走了大概有幾個小時。
天色漸漸有點暗了，這時候，我就發現在荒野里，出現了一些不易覺察的人為的痕跡。
具體來說，我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坑，這個坑猛然看上去，像是天然形成的，但是扒開一層土，就能看到坑的四周鋪墊有石頭。
「這是個蓄水池。」瘸子朝下面看了看，因為天色發暗，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坑裡積存著一些水。
神明當年剛剛來到落河川的時候，在這裡居住的先民還不太多，後來因為農業發展，人口大幅度的繁衍，之前的居住地就住不下了，一部分人受神明的指派，遷徙到了落河川別的地方，彼此相隔也不算特別遠。
這裡沒有固定的水源，當時的人也沒有打井的工具，他們就會修建一些蓄水池，積存雨水或者雪水，以供取用。
這個大坑，可能就是一個被廢棄了多少年的蓄水池，我覺得有點意外，上千年的風塵歲月，竟然還讓這處古蹟保留了下來。
這個水池已經沒有什麼查看的意義了，畢竟我們也不是來考古的，我就想直接從這裡繞過去。
就在這時候，瘸子一把拉住了我。
「先別動。」
瘸子的目光，完全落在了水池的底部。
因為光線的原因，水池裡面黑乎乎的，我站穩腳，順著瘸子的目光望去。
看了一會兒，我突然發現，在這汪黑乎乎的水上，漂浮著一團影子。
那團影子，很可能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