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再難相信

  面前的路只有一條,絕對不會走錯,我全力加快速度,在崎嶇的路上一路奔跑,鄭友邦是後下來的,我只希望能先趕上他再說。一直跑出去很遠,周圍還是一片死寂,只能聽到我自己的腳步聲和喘氣聲。

  我一路狂奔,把別的念頭暫時全拋到一旁,就這樣跑了大概三四百米左右,心裡驟然一緊,忍不住放慢了腳步,我能感覺到,好像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從某個角落中漠然注視著自己。那種感覺讓我的後背一陣發涼,手電飛快的朝四周照射/了一圈,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根隨時都會刺/入心臟的針,讓我非常不安,再也無法集中全力去追鄭友邦。我只能放慢速度,一邊走,一邊緊密的觀察防備。但越是防備,周圍越是寂靜,根本察覺不到任何異樣,心裡的不安快要爆炸了。

  咔咔咔……

  就在這個時候,沉寂中猛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咔咔聲,那種聲音很怪異,就好像一根骨頭在石頭上不斷摩擦發出的聲響,又好像什麼東西的爪子不停的扒拉著石塊,聽的人牙根發癢。

  我一下子轉過頭,身後的咔咔聲頓時戛然而止。身後的聲響停止的同時,怪聲又從右邊傳來,我被動的隨著聲響傳來的方向不斷調整身形,漸漸的,怪異的咔咔聲像是從四面八方每個角落裡同時傳出,我的頭都要轉暈了。到處都是聲音,再也分辨不出聲響的具體來源。

  我一手握著手電,另只手抽出身上的甩棍,那陣咔咔聲就好像攪/動人情緒的魔音,本就不怎麼平靜的心徹底陷入了混亂中。

  猛然間,我感覺什麼東西從身後無聲無息的撲了過來,還沒有來得及完全轉過身,鼻子就嗅到一股腐臭味,在四周無盡的黑暗裡,眼睛跟不上/身體的動作,我什麼都沒有看見,下意識的用甩棍朝身後用力砸了一下。

  嘭……

  甩棍顯然砸飛了從身後猛撲過來的東西,我藉機完全轉過身,手電在前面掃了一下,腦袋頓時大了一圈。

  我看到了一條狗,這是一條很大的金毛,而且,讓我感覺眼熟。

  我的腦子像是過電一樣,緊跟著就想起了這條狗的來歷。

  瘸子之前養過一條狗,因為他經常外出,所以這條狗有時候寄養在朋友家,有時候寄養在寵物店。

  這條狗,瘸子已經養了好幾年,每次從外地回家,瘸子就會把狗帶回來,自己養幾天。那條狗上了年齡,脾氣很溫順,我曾經見過兩次。

  瘸子這條狗,有一個很顯著的特徵,瞎了一隻眼睛。

  就在半年前,這條狗死了,瘸子當時還很難過,他沒有把狗給隨意處理掉,而是專門選了個地方,正兒八經的挖了坑,把這條狗給埋葬了。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眼前這條被我砸到一旁的狗,就是瘸子那條獨眼狗。

  獨眼狗已經死了半年了,身上的毛還在,但身軀已經腐爛的不像樣子,一股一股難聞的臭味,就是從獨眼狗身上散發出來的。

  獨眼狗被甩棍砸的在地上連連打滾,勉強站起身之後,狗皮下面的骨架都快要散掉了。獨眼狗的眼睛裡露著一縷凶光,朝我呲牙咧嘴。我很緊張,握著甩棍的手忍不住沁出一片汗水。

  我打破腦袋都想不通,這條獨眼狗怎麼會出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我的頭皮忍不住一陣發麻,獨眼狗呲牙咧嘴的低嚎了幾聲,但是畏懼我手裡的武器,不敢再肆無忌憚的猛撲,慢慢的朝後退了幾步,隱沒在黑暗中。

  周圍那陣咔咔的聲音已經聽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像微風般的婆娑聲,聲音依然潮水般的從四面八方傳來,我仿佛就處在聲響的正中心,前後左右到處迴蕩的是漂移的聲響。

  這種聲響讓人極度不安,我看不到任何東西,一邊左右的張望,一邊重新邁動腳步,朝前面飛快的跑去,我想早點跟趙用極和鄭友邦匯合。

  微風就像是一隻一隻看不見的手,不斷撩/撥著臉龐和脖子,只要一轉頭,就能感覺到仿佛有人在身後輕輕的吹氣,但每每猛然轉身的時候,又什麼也望不到,這種感覺漸漸讓我開始煩躁,緊握著手裡的棍子,卻沒有攻擊的目標。

  呼……

  又是一陣風從腦後呼嘯而過,如同哭泣一般的哭聲總是讓我覺得有人從身後閃了過去,我連想都沒想,轉身一棍子就抽向身後。身體還沒有完全轉過來,脖子驟然間一緊,被一隻手緊緊的掐住了。

  脖子就好像陷進了一個鐵環里,扭動不開,我轉不過頭,感覺卻很強烈,掐著我的人,有一種很熟悉的氣息。

  我的手猛然一軟,因為我覺得此時此刻出現在身後的人,是瘸子。

  「不要動!」

  我扭動的很激烈,身後的人不由自主的又加大了一分力氣,脖子幾乎要被掐斷了,呼吸困難,他低低的呵斥了一聲,劈手奪下我手裡的棍子,丟到一邊,又在我後腰上重重頂了一下,我的雙腿頓時發軟,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趁著這個機會,我直接轉過頭,果不其然,出現在我身後的人,竟然真的是瘸子。

  「你真的不知道死活。」瘸子蹲下來,抬眼看了看我:「這是什麼地方?你不應該來!」

  我想說話,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眼前的瘸子,讓我感覺很陌生。

  他的五官不知道怎麼回事,像是中風了一樣,一隻眼睛和嘴巴都是歪的,只要一開口說話,歪嘴就更加明顯。

  我原本以為瘸子從馮五那裡逃出來,已經平安無事了,但他現在帶著那條已經死了半年的獨眼狗出現,就徹底混淆了我的思維。

  瘸子又被影響了?

  我不敢輕易的下結論,可我已經不能再輕易的相信任何人,我抓著手裡的棍子,同樣死死盯著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