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的出生,應該是存在某些問題的,兩個接生的人失去意識的那短短几分鐘裡,肯定發生了什麼。
二娃的母親,當時可能情況好一點,但已經故去這麼久了,現在也沒什麼機會去詢問。
這件事,只能這樣,自己心裡有數就夠了。
二娃的爺爺奶奶給我們準備了一些飯,這時候我已經沒心情再吃了,隨便扒拉了兩口。從中午一直等到傍晚,趙退思才在別人的攙扶下趕了過來。
此時此刻,我對趙退思的印象,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看著他氣喘吁吁的長途跋涉,心裡也頗為不忍。
「這件事,你讓手下的人來就行了,何必自己親自跑過來?」
「對我來說,這件事,困擾了我大半輩子,現在到了該落幕的時候,我怎麼能不來……」
「那你休息休息,咱們到村子裡的墳地去看一下。」
「現在就去,不等了……現在去……」
趙退思現在簡直是在玩命,我真害怕他這麼大的歲數,弄出個好歹,但在他的堅持下,我只能帶著人,一起趕往了村子的墳地。
趕到墳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不過這次來的人多,一人一把手電,把墳頭映照的亮如白晝。
我記得二娃的墳在什麼地方,等走過去一看,我的心就涼了半截。
二娃的墳,肯定被動過了,在墳頭的背面,是一片土層被翻動的痕跡。我沒有太多的經驗,看不出什麼,趙退思的人過來看了看,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這有個洞。」這人用一根樹枝輕輕的扒了一下,說道:「現在還沒有填上。」
「這個洞,有什麼意義?」我楞了一下,因為我覺得即便有人想要挖開二娃的墳,肯定也是從外面大面積的挖掘,把整個墳頭徹底的挖開。
「這個洞不是從外面朝裡面挖的,是從裡面朝外面挖的。」這個人把洞口清理了一下,仔細的看了看,說道:「不會有錯,肯定是從裡面朝外面挖的。」
「從裡面朝外挖的?」
我立刻就糊塗了,這座墳里只埋著二娃一個人,如果洞是從裡面朝外挖的,那必然說明,是二娃挖開了這個洞。
如果沒有趙退思的提前說明,還有剛才跟二娃家人的交談,我可能完全不相信這回事。
但我現在已經知道,二娃這個孩子,從根本上來說,就不普通,不能用常理來揣度。
「現在怎麼辦?」
「挖開。」趙退思毫不猶豫的說道:「不管怎麼樣,都要弄清楚。」
趙退思帶的這幫人,個個身強力壯,幾個人圍著墳頭,唰唰的開始挖掘,時間不長,二娃的墳已經被挖開了。
其實,墳頭被挖掘之前,我心裡已經有了預測,既然洞是從里朝外打的,那肯定意味著埋在裡面的二娃出現了詭異的情況。但墳頭真正挖開以後,眼前的情景,還是讓我感覺很吃驚。
從挖開的墳頭來看,二娃應該是在墳里奇蹟般的「復活」了,然後硬生生挖開了一個洞,從裡面爬了出來。
這個洞是什麼時候挖開的,現在不太容易推算出精準的時間,二娃爬出來之後去了什麼地方,也無法判定。
趙退思盯著被挖開的墳,看了很長時間,好像再也堅持不住了,慢慢的坐了下來。
周圍的人想要扶他,被他伸手擋住了,他朝我看了看,示意我過去。
我蹲在趙退思跟前,其餘的人都很識趣的躲到了遠處,等到人都走了之後,趙退思無聲無息的嘆了口氣。
他的年齡實在是太大了,雖然有心,但卻無力。
「那個孩子,一定是去了這個地方……」趙退思從身上取出了磚頭臨死前畫的那幅畫:「肯定是這裡,現在就是神明復活的最佳時機……」
「那我們要怎麼辦?去找到這個孩子?」
「我真的是跑不動了,這件事,只能交給你去辦,你需要什麼,我就給你提供什麼,這些人,你都可以帶走。」
「你告訴我,如果真的找到這個孩子之後,該怎麼辦?」
「把他保護起來,絕對不能讓別的人找到他。」
「我盡力。」
「不是盡力,是一定!」趙退思的話說的斬釘截鐵:「如果真有人要搶奪他,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就……殺了他。」
「這……」
「殺了他,燒成灰燼。」
神明的意念,加上二娃這個人,是神明復活的先決條件,缺一不可,二娃如果真的死掉了,被燒成灰,就等於神明復活的最佳契機被徹底的打破。
我不知道趙退思的話,是不是正確的,很顯然,二娃如果徹底的死去,那麼這件事就不會朝著最惡劣的方向發展。
可是,要真的把二娃殺掉,我還是下不去手。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資格,去剝奪別人的生命。
我含含糊糊的跟趙退思說了幾句,趙退思就等於把這次行動的主導權,完全交給了我。
他很詳細的跟我說了一些細節,我有一點點心不在焉,因為到目前為止,我還不清楚詩藍去了哪裡,瘸子又去了哪裡,這始終是我的一塊心病。
我明白,現在無論怎麼樣,眼前都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趙退思重新拿起以前解讀過的那些資料,然後叫人根據種種細節,去推測判斷,神明當初剛剛出現的是什麼地方,同時,他還讓人按照照片上的地形,全力去尋找。
解讀和尋找,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等了兩天,有點忍不住了,正在琢磨想想別的辦法,手機的微信突然就收到了一條視頻消息。
看到這條視頻消息,我的手一抖,連想都沒想,直接點了接聽鍵。
視頻很快就接通了,在畫面里,我看到了七月。
確切的說,七月就是詩藍,因為我已經從趙退思那裡得到了很確定的答案,所以這次看到詩藍的時候,心裡所有的雜念都不存在了,我只想知道她在哪兒,想知道該怎麼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