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用極講到現在,我其實已經大概清楚了。
兩尊透明的石像,一尊附著邪惡的意念,另一尊附著著善念。
一想到這兒,我的腦袋立刻大了一圈,因為我自己也搞不懂,這兩道意念所附著的石像,該怎麼區分。
趙用極可能真的知道很多事情,他說,我接觸到的那尊石像,是善念的。
如果這麼說的話,那馮五手裡那尊石像,就是惡念的。
「你現在知道,當初在山裡,我為什麼不殺掉那個姑娘了嗎?」
我點了點頭,只覺得一陣說不出的後怕。
詩藍,七月,她們原本就是同一個人,只不過,詩藍身上,一定附著了石像里的惡念。
趙用極就是知道,詩藍當時所做的一切,都並非出自自己本意,所以才網開一面,放過了詩藍。否則,在那種鳥不拉屎的荒山野嶺,趙用極要殺了詩藍,易如反掌。
我有點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因為我跟這個所謂的「七月」接觸之後,我並沒有發現她有暴虐,殘酷的一面。
但趙用極告訴我,人的惡念,並非一定要兇殘恐怖,陰鬱,厚黑,這都是惡的一面。
當趙用極講述到這兒的時候,我心裡已經有數。我沒有接觸過馮五手裡那尊透明石像,所以,我身上那團模模糊糊的影子,就是那道善念了。
我本身就是個普通人,就算平時追查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這些事情跟馮五,趙退思他們也沒有多大的關聯。
就是因為我身上附著了這道善念,我才變成了雙方都要尋找的人。
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說到這裡,我腦袋就又迷糊了。
「大爺,這兩尊石像,到底有什麼用?」
「這兩尊石像,或許會帶來很大的禍患。」
「什麼樣的禍患?」
「沒有人能預料到,要是真的出現了禍患,那就不可收拾了。」
趙退思解讀的那些文字資料里,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關於神明復活的信息。
神明雖然死去了,但他的意念一直都在。在未來的某一天,遇到一個合適的契機,或許神明就會重新復活。
兩尊透明石像里,是神明的意念。但這兩道意念,都沒有完全的自主意識,只有找到了神明死去時的屍體,才能讓意念完整的融合成一個整體。
我不太明白,神明就算真的復活,又能帶來什麼影響?
根據趙退思所推斷出的結果,神明如果復活的話,那些隱藏在各個隱秘地點的贗品系統,很可能會以爆炸式的方式擴展,具體擴展到什麼程度,誰也無法預料。
我能想像得到,如果這種情況真的出現,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那意味著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被複製,出現若干個一模一樣的贗品。
他們有一樣的外表,甚至有一樣的思維,為了爭取在現實世界中的地位,一定會發生非常激烈的衝突。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個世界,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混亂中。
我越聽越是心驚,石像的一道意念,附著在我身上,這就意味著,我不可能從這件事裡全身而退,而且,必然會成為一個扎眼的目標。
馮五手裡那尊石像,現在已經控制了很多人,至少馮五和詩藍都是最直接的受害人,包括瘸子在內,可能都深陷其中。
「大爺,現在該怎麼辦?這件事,該怎麼解決?」
「很難,有些情況,我們也沒有完全搞清楚,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等等吧,等到天亮。」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線索的缺乏,因為包括趙退思在內,都不知道該怎麼樣徹底解決這個難題和危機。
趙用極告訴我,馮五手下除了老萬,還有兩個貼心的親信。其中一個,被趙退思的人爭取了很久,對方終於鬆口了。
但這個人跟趙退思他們聯絡的時候,不是絕對的密不透風,趙用極現在很懷疑,馮五已經知道了這其中的蹊蹺。
這個人跟著老萬一起來到了古城,現在四方城附近可能還是一片混亂,趙退思的人正在全力尋找對方,到天亮的時候,或許就有消息了。
趙用極在慢慢喝酒,我的腦子已經徹底亂成了一鍋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步一步的陷的這麼深。
這一夜,似乎顯得特別漫長,我覺得自己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但天還是沒有亮。
到了凌晨五點多鐘的時候,有人來到了小院這裡,趙用極放下酒杯說道:「咱們走。」
門外來了兩個人,小聲跟趙用極說了一句,隨後,他們就帶著我重新上車。車子仍然在老城裡兜圈子,繞來繞去了很久,停到了一個地方。
我看了看,這地方有點眼熟,仔細一想,就明白過來,這是四方城的後門。
現在天馬上就要亮了,四方城這邊也恢復了平靜,車子一停下,四方城的後門就被打開了,幾個人匆匆的走進去,有人把我們帶到一個二層小樓,進了屋子之後,我發現裡面有幾個人。
連山,連雲海,趙退思。
連山正在跟趙退思小聲的說話,這麼一來,我就明白了,他們肯定是老相識,而且關係匪淺。
四方城這次拿出的破碎石像,多半是趙退思設計的一個圈套,破碎石像一出現,就會把所有對它覬覦的人都引出來。
難怪昨天我悄悄想要帶走七月的時候,是連雲海主動湊了過來,他是在保護我,維護我的安全。
我剛剛進入這個房間,還沒過兩分鐘,外面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個人抬著一個受了重傷的人,急匆匆的沖了進來。
這個人應該是內臟受傷了,嘴巴和臉上全都是血,抬他進來的人衝著趙退思輕輕搖了搖頭,意思是這個人肯定沒救了。
我知道,這個可能就是馮五身邊那個被趙退思爭取過來的人,現在終於被找到了,但人已經成了這樣,有進氣沒出氣,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