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上次來到跑馬坡時,去過那個很小的小村子,瘸子的眼光比我還要毒辣,他能看出來,那裡的人都是很普通的人,沒什麼異常之處,所以瘸子沒有在意,當時就在村子裡弄了點吃的,然後離開了。
那裡的人不多,瘸子對每個人都有一些印象,他還記得眼前這個人。
這個人的小名好像叫小二,年齡不大,可能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是個很老實的人,平時也悶頭不怎麼說話。瘸子在他們那裡呆了半天,就沒見小二開過口。
我現在有點搞不懂具體是什麼情況了,張有業說過,他們那裡的人都會遵守規矩,不可能跑到這邊的山洞來。張有業本人破例,情有可原,具體的經過也和我們說了,但別的人也出現在這個山洞裡,而且是以這種方式出現的,就會讓人感覺疑惑。
不過,心裡的疑惑只持續了一秒鐘,我就意識到,小二可能也遇見了和瘸子還有張有業相同的情況。
他來到這個山洞,繼而出現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雙方肯定也會發生你死我活的爭鬥,兩個人之間,只有一個能活下來。
眼下這個小二,我也分辨不清出是勝出者,還是失敗者。
瘸子又觀察了一會兒,然後靠近小二,把他給扶了起來。
「咯咯……」小二原本已經不動了,等瘸子扶起他的時候,小二那隻血淋淋的手立即緊緊抓著瘸子的胳膊,抬眼看著瘸子,他已經說不出話了,喉結一動,嘴巴里就冒出一股一股帶著腥味的血沫。
「你是叫小二對不對?還認識我嗎?前段時間,我去你們村子裡找過吃的,還記得不?」
小二抓著瘸子胳膊的那隻手好像陡然增大了力氣,喉嚨里那種能把人嚇昏過去的咯咯聲又密集起來。
我突然發現,小二變成這樣子,但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他明顯想要跟我們說些什麼,只不過一個字都吐露不出。
「小二!你想說什麼!?我在聽!」
「咯咯……」小二的身子微微一顫,抓著我胳膊的手突然泄氣般的松垮下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我們,喉嚨里的聲音漸漸減緩並且低微了。
我相信,語言並不是人類之間交流的唯一方式,因為這時,我發現小二的目光里,好像包含了很多很多信息,或許,他知道自己說不出話了,所以把想說的一切都藏在眼睛中。
一時間,我分辨不出他的目光究竟代表著什麼,可我隱隱約約感覺到,他的眼神里同樣有驚訝,恐懼。更讓我難以平靜的是,我還能感覺到小二的目光仿佛帶著一種警告的意思,似乎在提醒我們什麼。
「先把他弄出去,看看能不能救活。」瘸子架著小二的胳膊,我就蹲下來,背著小二準備朝外走。
我最多走出去了有十幾米遠,背後的小二的頭一下軟塌塌的垂到我的肩膀上,喉嚨里輕微的聲音徹底斷絕。我匆忙把他放下來,我看見小二的嘴角流出最後一串血沫,呼吸已經消失,脈搏和心跳也摸不到了。
我不知道這個小二究竟是真的,還是從山洞裡出現的「贗品」,但是,他現在肯定是死了。
小二一死,這條線索算是徹底的斷絕了,不可能再知道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小二臨死前的目光,卻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再朝前面走,可能還會發生什麼不測。
「你回去吧。」瘸子的狀態比剛才穩定了一些,他看了看已經斷氣的小二,可能不想把我也給拖下水:「進山的路,你應該還記得,到山外去等我。」
「別扯淡了,我現在怎麼可能會走。」
「我心裡不踏實,我覺得,可能會出事的,別把兩個人都搭進去。」
「計劃是不是要改變一下了,張有業說過,他們的人應該不會隨便到山洞裡來,咱們應該先退回去,到張有業他們的村子去看看,摸一摸具體的情況,然後再做決定。」
「好像……有道理……」
「走吧,你現在可能暈頭轉向的,先出來,然後再說。」
我和瘸子只能把小二的屍體先留在山洞裡,退了出去。從山洞到小二他們的村子,還有一段距離,瘸子帶著我朝村子那邊走,這段路很不好走,坑坑窪窪的,速度始終提不上來,從上午十點鐘一直走到下午四點,才走到了小村。
這真的不算是一個村子,只有寥寥不多的土屋,在這些土屋的後面,依稀能看到一些已經被時間和歲月所湮滅掉的殘垣斷壁。
那些殘垣斷壁,本來都是住人的地方,可能是人口不斷的遷徙減少,屋子都空閒下來,長年累月無人打理,最後變成了一片廢墟。
我們到了這個村子的時候,沒看到有人,瘸子來到幾座土屋跟前,看了看放在門外的水缸。
村子裡沒有井,要用水,就得到距離這裡大概幾百米遠的一條小河去打水。瘸子打開水缸的時候,發現裡面的水已經見底了,這說明,村裡的人可能已經離開了至少有兩三天時間。
這個地方沒有外人,每間土屋也沒上鎖,我和瘸子大概看了看,的確是沒人了。
看看眼前的情景,再聯想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我心裡就產生了一個想法。
「瘸子,這村裡的人,難道全都跑到山洞那邊去了?」
「我也不知道,那個張有業不是說過,村里人是不會去山洞的。」
「張有業離開村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後面發生的事情,他肯定不知道。」
「再看看,仔細的看看,有沒有什麼痕跡。」
我和瘸子在周圍認真的查找,就連那些已經變成廢墟的破屋子也沒放過,把每個角落都徹徹底底的搜索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