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靠近黃成道,只能扶著黃曉菲在這裡看。黃成道站在風雪中,至少有好幾分鐘都沒有開口,也沒有動。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下來,黃成道站著不動,很快就落滿了積雪。
怪孩子也站著沒動,只是抬頭望著黃成道,我知道,怪孩子肯定提出了條件,在等黃成道的答覆。
我這邊扶著黃曉菲,稍稍有點分神,黃曉菲的身軀突然一歪,我趕緊穩住心神扶好了她。黃曉菲剛才還沒有自主意識,這時候好像是恢復了一點神智,她應該明白現在的處境,發現黃成道不在身邊,黃曉菲似乎就要哭了。
「你爸爸在那邊談事情,等事情談完,就沒事了,放心吧。」
「他們在……在談什麼……我爸爸到底怎麼得罪他們了……」
「都是過去的一點恩怨,不要緊,你安心些,一會他就回來了。」
我還是不敢跟黃曉菲亂說什麼,在這兒又等了好幾分鐘,黃成道對怪孩子說了句話,然後轉身就朝這邊走來。
等距離一拉近,我看到黃成道的神色凝重,這件事不僅跟他有關係,跟我也有一定的關係,畢竟我的臉只有怪孩子他們治得好。
「怎麼樣?有沒有商量出個結果?」
「沒有別的辦法了。」
黃成道搖了搖頭,這件事情對於怪孩子來說,是不可能就這樣善罷甘休的,他至少要一個說法。黃成道權衡利弊,感覺這樣一直爭來爭去,會永無寧日。
他和怪孩子達成了協議,他會帶著黃曉菲,和怪孩子他們一起前往馬牙山。
「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那除了這麼做,還有別的解決問題的好辦法嗎?」
我想了想,黃成道這麼決定,猛然聽上去是不理智,但解鈴還須繫鈴人,這或許是唯一一個可以徹底化解矛盾的途徑。
黃成道可能已經下定了決心,我想不出別的法子,也無法勸阻他。
黃成道和怪孩子達成了協議,也就沒再為難我,我的臉也得到了救治。
我留在那個小院裡,幫忙照顧黃曉菲,黃成道親自回去做了一下準備,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他就帶著黃曉菲動身啟程了。
我把他們送出去很遠,心裡盼望著黃曉菲最後能平平安安的度過這個生命中的劫數。
洛川這邊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我呆了這麼久,連春節都是在忐忑不安中熬過去的,等黃成道父女一走,我也和馬遠說了一聲,離開了這裡。
這次的事情雖然時間也不算特別長,不過,卻讓我感覺心力交瘁,我回來之後就休息了一段時間。而且,這個事件給我提供了靈感,我構思了一個很完整的故事,文思泉湧,每天奮筆疾書,到了三月份的時候,就完成了稿子。
這個稿子一完成,我感覺輕鬆了不少,打算給自己放個假。說起來也很湊巧,我忙碌的時候,瘸子一直沒跟我聯繫,等我剛剛忙完,瘸子就給我打了電話。
我們在電話里聊了一陣,聽瘸子的意思,他這三個來月裡面,還是在家呆不住,到處跑來跑去,之前說的創業的事情是完全泡湯了。
最開始的時候,我還沒察覺出什麼,等聊了一會兒,我覺得瘸子的語氣好像是有點不對,還有些心不在焉的意思。我問瘸子,瘸子也沒回答,過了一會兒就掛了電話。
我預感到,瘸子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他這個人,我已經完全了解了,一般的小麻煩,是難不住他的。
我就在想,瘸子會遇見什麼大/麻煩?據我所知,瘸子並不缺錢,沒什麼經濟壓力,又沒有別的負擔,我想不出來,他會遇到什麼麻煩。
我有點擔心,又給瘸子發了微信,過了兩個小時,瘸子才給我回復,他那邊並沒有出事。
瘸子既然這麼說了,我就覺得可能是我自己多想了。
又過了兩天,瘸子給我發了條微信,讓我有時間的話去找他一趟。我問他有什麼事,他說沒什麼大事,就是很久沒見了,一起在他家吃頓飯聊聊天。
晚上六點多鐘,我就趕到了瘸子家。這麼多年,瘸子一直都住在老城區的一些地方,因為老城區的居民樓,很多沒有物業和保安,瘸子不願意進出的時候都被人盯著,他現在住的依然是一棟以前的老樓房。
我到瘸子家的時候,敲了敲門,沒人回應,我覺得瘸子可能是出去買菜去了。他的家門鑰匙,就在地墊的下頭,我從地墊下取出鑰匙打開房門。
進門之後,我先去了趟衛生間,這種老樓房,可能一般都有點潮,尤其是衛生間,防水什麼的沒有新樓房好,我這邊剛坐在馬桶上,天花板就滴了兩滴水,正好滴在脖子上面,冰涼冰涼的。
我覺得應該勸勸瘸子了,他賺了這麼多錢,還過著屌絲一樣的生活,根本不知道什麼是享受人生。
啪嗒……
我正在想,上頭又滴下來兩滴水,脖子被猛然滴了涼水的感覺不太好,讓我感覺不舒服,我順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等到收回手的時候,餘光一瞥,我看見指尖上腥紅一片。
血!
這肯定是血!
我唯恐是自己弄錯了,把什麼塗料之類的東西誤當成血跡,鼻子湊在指尖上聞了聞,一股血液獨有的淡淡腥味傳入鼻腔,我猛然吃了一驚,急忙提上褲子站起身。
這是從哪兒來的血?
我慢慢的抬起頭,被水/漬浸的發黃的天花板上,凝集著一灘血跡,就像岩層里的地下水一樣,聚成一滴以後滴落下來。
這灘血跡並不那麼清晰,可是我緊盯著看了看,就覺得血跡應該是從天花板的另一邊滲透過來的。我之前來過瘸子家,只不過,我肯定不會去關注他家的衛生間是什麼結構,一直到這時候,我猛然意識到,衛生間的天花板上,是空的。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天花板上面是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灘的血跡滲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