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木頭的話給我帶來了心理壓力,我就一直在想,而且,還把目前的線索歸攏了一下,怎麼琢磨,裡面都有點不對味。
莫小奇如果完全失蹤了,音訊全無,那這件事就是個普通的荒野探險失蹤事件,可他失蹤了,接連/發來兩張莫名其妙的照片,這事就顯得奇怪。
怎麼看,那兩張照片都好像是一種潛在的提示,故意引著人朝黑峽谷那邊去。
這只是我的猜測,也不能說就是對的。
因為要走很遠的路,我和木頭兩個人帶不了太多的東西,木頭就告訴我,路上可以找一些能吃的東西來填肚子,節省一些給養。在這裡不缺水,能吃的東西也比較多,堅持一下,隨身的給養大概可以撐到目的地。
進入山地的第一個晚上,我沒有什麼相關的經驗,感覺這種地方的蚊子好像都成精了,小轟炸機一樣,被叮一口就起一個很大的包。木頭帶我在一個樹林的旁邊停下來,然後在附近找了一些不知名的草,把這些草引燃,冒出來的煙氣帶著一股艾草的氣味,可以驅趕蚊蟲。
和木頭接觸了這兩三天,我大概也摸透了他的底。木頭看著比較壯實,在山區裡有一定的經驗,給我帶路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是中間如果真遇見了什麼麻煩,木頭應該幫不上什麼忙,他就是個嚮導,沒必要玩命一般的把自己給搭進去。
所以,真有什麼事情的話,最後還是得我去解決。
木頭跟我講了很多這邊的故事,都是些鄉村怪談,山林奇事,兩個人聊了很長時間,到了晚上十點多鐘,木頭看了看表,說道:「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走一天,在這種地方,很消耗體力,得休息好。」
木頭安排我們分開守夜,他守前半夜,我守後半夜。
在山路里走一天,不可能不累,但我真的不適應現在的環境和氣候,在我們那邊已經該穿長袖了,在這裡光/著膀子還一身汗,我怎麼都睡不著,從十點多到晚上十二點,還是迷迷糊糊的沒有入睡。
木頭一直捧著手機,在裡面看提前下載好的小說,到了十二點多鐘,木頭站起身朝林子裡面走了走,我覺得他是去方便了,也沒在意。
我心裡想著亂七八糟的心事,一直等了有二十分鐘,木頭還沒回來。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便秘的習慣,在寂靜的山林里,有點什麼風吹草動,就得加意小心。
我剛轉過頭,想站起身看看,木頭回來了,我終於有了點睡意,也懶得說話,看見他回來,就又閉上了眼睛。
木頭好像被蚊子給咬了一樣,一直抓耳撓腮,過了有半個小時左右,我還是沒能完全睡著,隱約聽到了木頭好像又朝樹林裡走了過去。
我翻了個身看了看,木頭的確是在朝樹林裡面走,腳步不緊不慢的,也不像急著上廁所的樣子。
可能是我遇到的怪事,怪人都太多的緣故,對這種事情有後天的敏/感,我翻身就輕輕爬了起來,跟在木頭身後。
木頭走了大概有二十米左右,停下了腳步。黑峽谷這邊的樹林,跟北方的樹林完全不一樣,因為氣候炎熱潮濕,樹木都比較高大,為了吸收更多的陽光,樹冠都朝高處長,樹林裡到處都是藤蔓,一走進去,半空的月光基本就被遮蔽了。
木頭蹲在了地上,不知道在做什麼,我沒敢靠的太近,過了兩分鐘,我就聽到木頭在說話。
他一開口說話,這個事情的性質就變了,除非是腦子有毛病的人,正常人很少會有自言自語的習慣。
木頭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陣子,我越看,越感覺頭皮發麻,因為木頭說話的時候,有很明顯的間隔,那種情景,就如同他在跟人對話。
「你再說一次?你家是哪兒的?」
木頭說話的聲音高了一點,在我這個位置,基本還是可以聽清楚的。
只有木頭的聲音在迴蕩,可他又顯然是在跟人對話,看了一會兒,我的頭皮就緊了一圈。
「不行,那太少了,路特別遠,我也不容易……」
木頭好像在跟人討價還價,他討價時候的語氣和動作,我都比較熟悉,因為之前他就跟我討價過。
我確定,樹林裡沒有別的人,就木頭一個,他現在這個神神叨叨的樣子,讓我產生了很深的戒備。
我暫時沒有動,就看著木頭在那邊嘀咕,過了一會兒,木頭點了點頭,然後就開始朝樹上爬。
這邊的人好像都是爬樹高手,木頭爬到樹上,取下腰裡的一把砍刀,然後就開始清理樹杈和枝葉之間的藤蔓。藤蔓長的特別茂密,在樹杈上方密密麻麻繞了一團,看著就好像一個很大的鳥窩。
藤蔓被砍掉了一大半,木頭又在上面忙活,我離的稍有點遠,也不敢靠近,看不清楚他究竟在樹上幹什麼。
過了一會兒,木頭從樹上開始朝下爬,這一次,我模模糊糊的看見,他背上好像背了什麼東西。
從樹上下來以後,木頭就朝樹林外面走,我躲了這麼長時間,看見木頭已經朝回走了,就站起了身。
誰知道,木頭就和沒看見我一樣,從我的身邊不足三米遠的地方走了過去。
「木頭……」
我剛喊了他一聲,突然就閉上了嘴巴,倒抽了一口涼氣。
木頭的背後,背著一團爛糟糟的東西,像是一大堆破衣服,木頭還在腰上綁了根繩子,避免這些東西滑/落下來。
但是,我在這堆爛糟糟的衣服裡面,看到了幾節慘白慘白的骨頭。
木頭剛才爬到樹上,又砍掉了藤蔓,為的就是把這團爛衣服給弄下來?
木頭不僅看不見我,而且好像也聽不到我的聲音,背著那團裹著骨頭的爛衣服,一個勁兒的朝前走。
我已經看出來了,他背著的那團東西,是一個人,死在樹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