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看起來像是很厚道的樣子,最起碼比剛才那幾個油嘴滑舌的嚮導看起來更踏實點。
「黑峽谷那個地方,有什麼說法嗎?」
「那不是個好地方。」
這個男人外號叫木頭,可能是因為長的敦實,又不太善於跟人表達,所以得了這麼個外號。
他不是土房子這邊土生土長的人,是從西雙版納那邊過來的,在土房子這兒定居了有差不多十年。
我感覺木頭說話還算靠譜,就在小超市買了點啤酒,出來跟木頭喝,一邊喝,一邊聽他介紹了黑峽谷的具體情況。
黑峽谷那裡,除了自然環境比較惡劣之外,人為的危險,也不可避免。
黑峽谷的深處,有一種村子,叫麻風村。在很早以前,麻風病無法治癒,而且具有傳染性,一般一個村子出了麻風病人,就會無情的把病人驅逐出去,讓他自生自滅。
這些病人為了生存,只能隱藏到黑峽谷的深處,在那邊苟且偷生。那種村子,一村子都是病人,而且,麻風病到了晚期,會造成人體的骨骼以及肌肉的變形,人看上去就好像可怕的怪物一樣。
除了麻風村,黑峽谷那邊還有一種有人定居的地方,叫黑寨。
黑寨的歷史,也很久遠了,在古代,一些犯了大罪的人被官府通緝,最後流落到這邊,然後聚集到山地的深處。這種黑寨,現在還有,除了逃匿的犯人,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亡命徒。
而黑峽谷本地的原住民,對外來者則比較排斥,遇見外來者的話,甚至會動用武力,把對方驅趕出去。
不管是麻風村,黑寨,還是原住民,個個都不是善茬,他們在黑峽谷的深山老林里生活了那麼多年,對環境已經完全熟悉而且適應了,如果真的遇上這些人,可能會比較麻煩。
聽著木頭的講述,我額頭上就直冒汗。
「朋友,你到黑峽谷去,是去找人?」
「嗯?」我本來心裡還在忐忑,一聽到木頭的話,我立刻警覺了起來:「你怎麼看出來的?」
「很簡單,我猜的。」
木頭說,在土房子這邊找嚮導的人,基本上沒有到黑峽谷那邊去的,只要是去黑峽谷的人,木頭都有印象。
前段時間,有兩個人到了土房子,然後找嚮導,要去黑峽谷。別的嚮導不肯去,木頭就跟對方搭腔,雙方談了一下,因為價格的原因沒談攏,那兩個人看著脾氣還比較沖,跟木頭談不攏,第二天就直接上路了,連嚮導都沒找。
「去黑峽谷那種地方,沒有熟門熟路的人帶著,不太容易應付,那兩個人,應該沒出來吧,你是去找他們的?」
「你先看看這個。」
詩藍給過我莫小奇的照片,我拿出來讓木頭看了看,木頭只看了一眼,很確定的說,莫小奇就是那兩個人其中的一個。
「進入黑峽谷的人,真的出不來了?」
「很難,裡面的情況太複雜了。」木頭嘆了口氣,說道:「人在黑峽谷里不見了,搜救隊進去也走不了太遠,最多就是動用直升機,但用處不是太大。」
「談個價吧。」
「我很公道的,不會多收你的錢。」
木頭給我報了個價,我差點吐血,我感覺木頭是想做完我這單生意,就直接拿酬金去買套房的。
「朋友,黑峽谷是什麼樣子,我已經告訴你了。」木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這都是拿命換的酬金,你覺得貴嗎?」
我也沒心情跟木頭討價還價了,他說多少就是多少。黑峽谷那種地方,有個人引路已經是萬幸,不能奢求太多。
跟木頭談妥了以後,他的態度明顯就熱情了起來,很負責的看了看我隨身攜帶的一些東西。
說實話,我並沒有多少探險的經驗,以前追查某些事件,一般都是在村鎮城市中進行的,也不需要什麼探險裝備。等木頭看了我帶來的東西,就搖頭說不行,帶這樣的東西進入黑峽谷,是無法立足生存的。
「那怎麼辦?」
「就在這裡湊合買一些吧,我認識人,可以按最低價。」
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什麼都要拜託木頭。木頭帶著我去了他朋友的一個倉庫,說是倉庫,其實就是當地的民居,專門騰出來一間,存放東西的。
我很懷疑倉庫里的東西都是貨主他爺爺輩留下來的,木頭從裡面選了一些,最後還拿出兩塊磚頭一樣的東西,說進山以後,這是必不可少的。
「這是要跟人打架?」
「這是對講機啊大哥。」木頭吹了吹磚頭上面的灰塵,他倒是沒有欺騙我,這的確是對講機,不過歲數估計比我都大。
最後選了一堆破爛,而且價格死貴,從我付錢的那一瞬間起,我對木頭的印象就有了一定的改觀。我感覺在他看似憨厚的外表下,隱藏著一條充滿商業頭腦的靈魂。
第二天,我和木頭各自帶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出發了,從土房子到黑峽谷那邊的山口,還有很遠一段距離,木頭找了一輛三蹦子把我們送過去,要收三百塊錢的路費。
木頭肯定是個好人,就靠著我一個人,讓自己連同鄉親們都賺了一筆。
三蹦子跌跌撞撞,一邊開一邊不斷撿零件,用了很長時間才把我們送到地方。
在剛剛進山的時候,我也沒感覺出什麼,但走了一段,我就覺得腿肚子在轉筋。
我就 出生在一個多山的城市,可是,跟眼前的山相比,我們那邊的山,真的不值一提。
眼前的山,連綿不斷,一直延伸到視線的極盡處,仍然沒有盡頭,就好像一片浩瀚的海洋。
一想到要在這種地方長途跋涉,我就底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