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王前進這裡沒有察覺出任何可疑的表情和舉動,為了再試探一下,我就故意裝著不經意的樣子問他,跟死者熟不熟。
「不算特別熟,也還可以。」王前進摘下帽子,撓了撓頭,有點尷尬的笑了一下,說道:「她平時的顧客,已經夠多了,不過每次到了周末的時候,生意就會比較冷清,她還托我幫她介紹顧客來著。」
「你幫她介紹了?」
「沒有,我不認識這樣的人。她這個按摩,好像也不是太正規吧……」
我和王前進聊了一會兒,有人拿著手機,就想到那個按摩女生前所在的樓層去,全都被王前進給攔住了,有些人不服氣,覺得王前進沒有權力阻攔他們。
「我是這裡的保安,維護這裡的秩序,是我的工作。」王前進端端正正的戴上帽子,站在眾人面前,很認真的說道:「純屬好奇的人上去看看,還能理解,但是,有的人單純為了拿這個去賺流量,跟吃人血饅頭有什麼區別?」
「你懂的還不少,還知道賺流量。」
「一個保安,守好門就行了。」
面對對方的冷嘲熱諷,王前進也不生氣,但還是死死的擋著這些人,仍然用那種很認真的口吻說道:「要是跳樓的,是你們家人,你們還會這樣舉著手機朝裡面沖嗎?」
這話一說出來,幾個人就不做聲了。
趁著王前進在維護秩序的時候,我回到了車裡,這個死者的室內監控,我估計也不用去看了,她這個工作性質,室內多半不會安裝監控。
我給張博打了電話,然後讓他幫忙再把三號樓這邊的監控想辦法調一下。
張博的效率還是那麼高,當天夜裡,我就看到了監控。別的內容,我全都忽略了,只調取了關於那個按摩女的行動軌跡。
我看到早上九點多鐘的時候,按摩女從樓上下來,估計是沒有睡好的緣故,走路時腳步有點虛浮,她在三號樓附近的早餐店打包了早餐,等回到三號樓的樓口,保安室里的王前進就跟她打了個招呼。
這個按摩女和王前進好像比較熟,隔著窗戶聊了一會兒,交談內容依然不得而知。
聊了大概十分鐘左右,按摩女朝樓裡面走了,她本來就走的比較慢,這時候腳步更慢了,沒走出去一步,都好像要摔倒的樣子。
按摩女回到自己的房間,再也沒有出來,整整大半個白天的時間,全都在室內。中間有三個男人到她這邊來敲門,但按摩女都沒有開門。
到了下午,按摩女出來了,順著步梯朝樓頂走。因為通往天台的門已經被鎖死了,她還是沒有放棄跳樓的打算,從十二樓的窗子鑽了出去。
當我看到這裡的時候,對王前進就有了很深的懷疑。當然,他沒有作案時間,四個死者不管死的再怎麼奇怪,都是自己跳樓的,王前進並沒有把他們給扔下去。其次,王前進似乎也沒有什麼作案動機,他來這裡上班一個多月,跟樓里的人說不上多熟,更不會有什麼恩恩怨怨。
但是,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的起因和契機,都隱藏的很深,如果不把整個事件抽絲剝繭的理順,就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奧秘。
我現在最關注的,就是四個死者臨死前,都和王前進聊過天,他們究竟聊了些什麼?
我直接去問王前進,肯定是問不出什麼的,同時,我還想再弄到一點有用的資料,所以就給羅剛打了電話。
羅剛上次的傷已經差不多痊癒了,不過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工作安排的比較清閒,接了我的電話之後,這小子好像知道我的來意,直接就問我,是不是因為三號樓的事情給他打電話的。
「知我者,你也。」
「這事情,沒什麼好說的。」
其實,三號樓的事件,已經引起了羅剛他們的注意,畢竟在我們這個城市,跳樓這種事情,可能好幾年都不會有一次。如今一下子出現了四起,而且都在同一個地點發生,這肯定不太正常。
羅剛他們也調取過三號樓的監控,可是,監控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一個寫字樓的保安,跟業主進行交流,這也比較正常。
而且,我看監控的時候,是隔三差五跳著看的,看的並不全面。實際上,王前進不僅跟四個死者聊過天,跟樓里的很多人都聊過天,時間或長或短,有的兩三分鐘,有的十來分鐘。
也就是說,四個死者跟王前進聊天,並不是個例,也不是特例。
「羅剛,我感覺你有點不負責任。」
「這怎麼叫不負責任?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隨便傳喚羈押他人,那才是不負責任。」
站在羅剛的角度上,他說的其實也沒錯,不能因為王前進跟人說了話,這個人出事以後就牽連到他。三號樓的監控錄像,已經顯示的非常清楚了,在四個死者出事的當天,王前進一直都在三號樓門口的保安室附近,連樓都沒有上。
可是,站在我的角度上,王前進的嫌疑就很大了,我總是感覺這個人不是太正常。
我無奈的掛掉了電話,然後又在冥思苦想,現在,除了深/入接觸王前進,好像也沒有別的什麼好辦法。
隔天,又是王前進上班的時間,我專門跑到三號樓,在樓上呆了半天,然後下來轉一圈,跟王前進說幾句話,一直到了晚上下班的時候,我才又一次下樓,裝著去吃飯的樣子,對王前進說道:「小王,走,一塊吃個飯去。」
王前進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然後鎖好保安室的門,小跑著過來,笑眯眯的說道:「正好,我昨天買了點東西,在冰箱裡存了一部分,走,這一頓我請你。」
「你現在不是正上班嗎?」
「我們有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不過不要緊,遲一點回來也沒事,走吧,我家也不算太遠。」
王前進肯邀請我去他家,這很出乎我的意料,但同時,我也提高了一點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