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說客【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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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安。Google搜索

  原本平靜的淮左重地,如今陡然熱鬧起來。

  數不清的船隻從南而來,然後在碼頭停靠。

  戒備森嚴的新軍押送之下,許多犯人排成長串依次下船,各個狼狽不已。

  旁邊看熱鬧的人不少,議論聲四起。

  「看看,那個就是泰興季家的季寓庸。當初揚州比富, 足足花了二十萬兩銀子裝點戲班。嘖嘖,看看現在的德行,還不如一隻狗呢。」

  「季寓庸算什麼?你看那位。那可是漕幫北堂堂主貫重軒,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好漢,尋常好手十個八個近不得前。現在也完蛋嘍。」

  人群中,另有一些人靜靜旁觀, 但是眼神底下卻隱藏著不明的意外。

  眼瞅著犯人被押走了, 這些人急步離開。在城中三轉兩轉,進了一處僻靜的院落。

  而在這裡,竟然聚集了數十個漢子。

  人人的身邊都放著刀劍,甚至還有人背著弓弩。

  「駱堂主,咱漕幫不能就這麼完了。只要救出兄弟們,說不得也能鬧他個天翻地覆。」

  「對,咱漕幫還有那麼多兄弟,不怕他山東的狗賊。」

  紛紛攘攘當中,為首的漢子卻愁眉不展。

  「要說人多,總舵那邊的人不是更多?可怎麼樣?一夜之間就讓新軍給端了,連陳總舵主都沒能倖免。真要動手,各位兄弟只怕性命不保呀。」

  「駱堂主,無論如何也不能壞了江湖義氣。咱們既然入了漕幫,那生是漕幫的人、死是漕幫的鬼。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有什麼大不了的?」

  「喲喲喲,你說的輕巧。你孤家寡人一個,死不死的沒什麼,老子可是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呢。要拼命,你自去吧。咱兄弟啊, 可不敢死。」

  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立時得到了不少附和。

  「王禹輝,你還是不是漕幫的人?」

  「今日見死不救,看你今後怎麼在江湖上混?」

  這邊的人也不客氣。

  「這時候想起俺們是漕幫的人了,當初是誰將老子攆到這兒來的?」

  「就是,那些殺千刀的在揚州吃香的、喝辣的,連俺們賣苦力的錢都剋扣,老子巴不得他們慘死呢。」

  屋子裡的人立刻分成了兩派,吵鬧聲漸漸激烈,似乎隨時都要動手。

  正鬧的不可開交,為首的漢子爆喝出聲。

  「好了,吵什麼?」

  場面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

  眾望所歸,並不能令此人有任何喜色。

  只因為他知道,這些兄弟們實在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從道義上講,咱們都是漕幫的人。眼見著幫中兄弟落難見死不救,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從情面上講, 咱們可沒受過漕幫什麼恩。大傢伙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咱自己心中最清楚。既然總舵那邊不將咱們當人, 咱們不救也說的過去。該何去何從,大傢伙都說說吧。不管怎樣,咱們自家兄弟不該生份了。」

  想起現狀,此人就份外無奈。

  淮安分舵在整個漕幫里最不受待見。

  只因漕運總督衙門在這裡,漕運該管衙門,又是朝廷眼皮子底下,能夠讓漕幫上下其手的餘地並不多。

  因此在漕幫里,只有最不受待見的人才會被安排到這裡來。

  此人就是漕幫淮安堂堂主駱永堂,在整個漕幫的八個堂口裡面排名最末。

  現如今漕幫遭遇了滅頂之災,結果他們這些不受待見的人因為遠離是非之地,反而存活了下來。

  可接下來問題就不得不面對了。

  他們該何去何從?

  從本心上來講,駱永堂並不想鋌而走險去救人。

  新軍的可怕他早已見識到了,知道自己這麼點人送上去都不夠殺的。

  而且上面對他們這些人百般欺壓,他們每個人的心底都有怨氣。

  可是他更加明白,倘若漕幫沒了,他們這些人連現如今的飯都要吃不上了。

  這真是左右為難,難以選擇。

  他拿不定主意,便想要群策群力。

  然而大傢伙都是廝殺、賣力的糙漢子,玩腦子實在是太難為他們了。

  依舊是一部分人想要救人,一部分人只想過自己的日子。

  就在亂象依舊的時候,屋外傳來了金石一般明亮的嗓音。

  「漕幫淮安分堂的兄弟可在?山東於七登門拜見。」

  屋內的人紛紛驚愕。

  他們在這裡商議劫囚的大事,自然會在外面部署警戒。

  結果什麼示警都沒有收到,卻被人欺到了門前。

  來人要是不出聲,直接發動突襲……

  駱永堂在旁人驚惶的時候,早已振臂跳起,衝出了門外。

  而看到門外的情形,他才多少鬆了一口氣。

  只見門外的院子裡,一個五旬左右的高大老人淡然而立,身子側後站著一個英武的姑娘。

  僅此二人,仿佛走親戚一般都從容。

  可越是這樣,駱永堂越是不敢怠慢。

  「不知前輩來我漕幫,有何賜教?」

  這個老人,正是山東武林大豪於七。

  而他身邊的姑娘,自然是趙珠。

  「十八年前,老夫曾和駱堂主的師父切磋過武藝。尊師武藝高強,老夫差了半招。如今老夫遊歷天下,略有所得,特地前來討教。」

  一聽是這麼回事,駱永堂露出惋惜的神色。

  「前輩卻來的晚了,家師已於八年前仙逝,不能令前輩得償所願。如果前輩不棄,晚輩可以代師還願。」

  行家不出手,也知有沒有。

  只看於七身如淵渟岳峙的模樣,駱永堂便知道此人的武藝,實在已經到了宗師的境界。

  以他的本事,肯定是難以匹敵的。

  可輸人不輸陣,無論如何不能給師門丟臉。

  聽到他的答覆,於七頗為意外。

  「尊師竟已不在了嗎?」

  於七面露悲戚。

  「尊師之武藝人品,老夫還是佩服的。武道之上失一良師益友,痛哉哀哉!」

  駱永堂本來如臨大敵,直到這時才知曉眼前之人並非惡敵。

  「只可惜晚輩沒有學到家師本領之萬一,不能令前輩得償所願。」

  於七卻搖搖頭。

  「拳腳小功夫,處事大丈夫。一個人武藝高低並沒有什麼,卻不能不辨形勢,做出糊塗事來。」

  駱永堂一愕,察覺到了什麼。

  「前輩此來,比武之外,似乎別有所圖?」

  於七撫須微笑。

  「駱堂主果然名不虛傳。老夫今日來此,特奉左統帥之命,望你等能夠迷途知返,切莫自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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