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升天的道路就在眼前,李自成卻展現出了遠超常人的素質。Google搜索
「速去通知各路首領前來此處過河,諸位分守各地,無論如何不能讓官軍打過來。」
眾人聽了,紛紛大驚。
「闖將,就怕耽擱下去,咱們再陷重圍啊。」
梁越卻與眾不同, 指著東邊的一座矮山道:「闖將,我部去守此山。除非全部戰死,否則定不讓一個官軍過來。」
李自成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內心無比唏噓。
麾下眾將,敢戰者竟只有梁越一人。
「好兄弟,我會等你渡河。」
有了李自成的堅持,困在黃河北岸的所有西北義軍全都得到了接應。
接下來的三日,各路義軍學著李自成部的辦法,紛紛越過黃河,進入了河南腹地。
這麼長的時間,官軍竟然毫無反應。
這一次陷入困境,讓各路義軍全都嚇破了膽,跳出重圍之後根本不敢停留。
他們飛速行軍,僅一日一夜的功夫就跑到了澠池。
防河中軍官袁大權接到軍情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手頭僅僅只有三百多人,迎面同數萬義軍撞上,眨眼之間就被全部吞沒。
十萬火急的軍情被送到大明各處,所有官員全都傻了眼。
「二位天使,事已至此,咱們該怎麼辦呢?」
王朴知道事情大條了,連忙去尋楊進朝和盧九德商量辦法。
他們可是放跑了義軍的罪魁禍首,一旦被朝廷得知,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關鍵時刻,還是皇宮裡來的太監比較有定力。
「哼,王總戎,你慌什麼?如今鬧得這般局面,還不都是那位按察御史一意孤行?咱們哥幾個可是好言勸過,奈何他豬油蒙了心, 現在出了差池,自然應當尋他分說。」
王朴聽的目瞪口呆,沒有想到這兩個太監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劉令譽的身上。
不過死道友不死貧道,能夠脫罪,王朴可不在乎劉令譽的死活。
「末將愚鈍,全憑二位公公做主。」
想了想,為了保平安,王朴又從自己分到的財寶里拿出了一半,進獻給了楊進朝和盧九德。
見他如此識趣,楊進朝和盧九德便決定保他一把。
兩個心黑手辣的太監當天便寫了加急奏疏,一路送去了京中,告了劉令譽的黑狀。
劉令譽聽到義軍突破黃河、肆虐中原,整個人都傻了。
說好招降納叛的大功勞呢?
說好的加官進爵呢?
他慌了神,忙去尋楊進朝和盧有德商議對策。
可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成為棄子了,楊進朝和盧九德根本不見他。
劉令譽徹底絕望, 知道自己死定了。
他踉踉蹌蹌的返回住處, 想要尋徐雅晴交代後事。
雖然結局悽慘, 可人生的最後時刻有絕世美人相伴, 倒也不枉此生。
結果回到家中一看,遍地狼藉,仿佛被流寇洗劫了一般。
所有能夠看到的、藏著的財物,全都不知所蹤。
那位對他媚行媚色、溫順體貼的絕世美人更是芳蹤渺渺。
「哈哈……哈哈哈哈……」
形單影隻的劉令譽站在空曠的院落中,發出淒涼落寞的笑聲。
什麼仕途風光。
什麼美人心意。
一旦窮途末路,原來全都是一場空。
劉令譽哆哆嗦嗦的解下腰帶,系在了門梁之上,結束了自己荒唐的一生。
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而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西北義軍天地為之一闊,終於殺入了大明王朝的核心腹地。
如今的河南狀況本來就很不好。
從崇禎三年開始,連續四年的時間一直大旱。
【秋既無收,麥又難種。野無青草,十室九空。於是有斗米值銀五錢者、有工作一日不得升米者、有采草根樹葉充飢者、有夫棄其妻和有母棄妻子者、有賣一子女不足數餐者、有自縊空林甘填溝渠者、有餓死路側者、有鶉衣菜色而行乞者、有杖比而斃者、有泥門擔簦而逃亡者、有骨肉相殘食者……】
這段描述,全都出於時任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的《中原生靈疏》。
從中不難看出,河南之災並不比陝西、山西差。
因為這個糟糕的局面,河南早已遍地烽煙,只是還沒有出現像高迎祥、李自成、老回回、張獻忠等這樣強大的造反勢力。
可是隨著西北義軍的到來,早已怒火衝天的河南百姓立刻景從如雲。
對大明王朝來講更加糟糕的是,河南當地的官員和官軍基本上沒有什麼作戰經驗,防禦無比空虛。
西北義軍來到這裡,就好像魚入了水一般,只覺得海闊天空、暢通無阻。
為了甩脫官軍的追擊,西北義軍在河南西部風馳電掣,極速狂飆。
所過之處,極力吸納歸附的百姓。
因為連番同官軍作戰而損失的兵力,很快又膨脹到了一個可怕的數字。
有了更加廣闊的天地,義軍也變得聰明了。
他們開始分兵,四處出擊,牽扯官軍的精力。
橫行狼、一斗谷、滿天星、掃地王等人率軍十餘萬西進武關,逼近西安,大有重回陝西的勢頭。
洪承疇頭皮發麻,只能調集左近的官兵圍追堵截。
這路義軍並不跟官軍死磕,立刻掉頭南下,一路攻破洵陽、平利等地。
洪承疇率軍追上來時,他們已經進入了四川。
另一路的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老回回等人,則是義軍的主力。
他們繼續南下,來到了盧氏山區。
這裡地形險要,荒遠偏僻。
當地早有一批失去了土地的百姓在山中以開礦為生,官府污衊其為礦盜。
隨著西北義軍的到來,這些百姓紛紛加入。
有了這些本地的耳目,義軍更加如魚得水。
他們由鄉間小路直抵內鄉,隨後又穿過鄧州和浠水,突然之間出現在了鄖陽、襄陽地區。
隨著義軍的千里轉戰,河南、四川、湖廣全都震動,遭遇兵鋒。
這些兵力薄弱的地區偏偏又是災害最嚴重的地方。
義軍在這些地方吸納了大量的百姓,力量急速膨脹。
整個明末農民起義開始進入了新的階段。
絞死大明王朝的繩索也越收越緊。
身在北京的崇禎皇帝,開始感覺到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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