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施壓

  山東大張旗鼓的來人,惹得李康先、王應熊、林釺三人無比緊張,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及至王澤生開口,居然只為商賈一事,三人不免惱怒。

  「王……先生,我大明自有法度,也是貴方商賈行事差池, 才有懲戒一事。亦或者是貴方商賈行為不端,才招致百姓憤怒。此中緣由,不可度也。」

  李康先不想談了。

  他一個個堂堂禮部尚書,國之重臣,卻要和叛賊在這裡討論下賤的商賈,沒得丟了身份。

  在他的對面, 王澤生卻面色如冰。

  「這麼說, 朝廷是打算違約了?」

  「哼,爾等不明宗伯之言乎?此事朝廷自有章法,豈容爾等置喙?」

  林釺出言訓斥,就差開口轟王澤生等人離去了。

  此人是清官,但也是歷史有名的糊塗官。

  王澤生笑著看過去,問道:「林侍郎,可知鄭芝龍何許人也?」

  林釺愣住,料不到他將話題扯的這麼遠。

  原來鄭芝龍歸順後,林釺的下屬為了給他邀功,寫了一篇《義士鄭芝龍收鄭一官有功》的奏章。

  林釺不知道鄭芝龍就是鄭一官,結果做了批覆,授予了鄭芝龍官職等。

  此事如今已經發生了。

  朝廷不知道,林釺更不知道。

  但山東知道了。

  朝廷如今在山東的眼中,和篩子沒什麼區別。

  這等趣聞在山東政府內部,人人皆知,全都當成了笑話。

  因此王澤生隨口說出,不過是揶揄林釺的愚蠢罷了。

  後來此事也被崇禎知道了。

  在林釺給崇禎講課的時候,崇禎隨口問道:「不曉得鄭芝龍和鄭一官,是一個人呢?還是兩個人呢?」

  林釺情知不對,回去查證之後, 又是自責,又是驚懼,覺得自己犯了欺君大罪,乾脆吞金自殺了。

  揶揄了一番林釺,王澤生臉色轉冷,語氣強硬起來。

  「協議落實,天地為證,不容褻瀆。鑑於貴方言行,我方有權利認為,貴方故意違反協議。有鑑於此,我方將採取任何有必要的措施,維護我方之利益。在此,鄙人正式代表山東,向各位通報。我方將要採取的懲戒措施,包括但不限於截斷運河,亦不限於武力。明日午時之前,如果貴方不能給出令我方滿意的答覆, 我們的措施將會立刻生效。」

  運河!

  又是運河!

  聽說山東又要掐斷運河, 李康先、王應熊、林釺三人都要麻了。

  能不能換個玩法?

  可是沒辦法,誰叫這個辦法有效呢?

  只要大明的中樞還在京師,運河就是大明的麻筋。

  一掐一個準。

  而且王澤生透露了,山東的反制手段可不局限於掐斷運河,甚至包括武力進攻。

  直隸能擋住山東的兵鋒嗎?

  顯然,絕無可能。

  李康先再無之前的架子,神情瑟瑟,坐立不安。

  「王……貴使稍安勿躁,何須……呵呵……何須如此?」

  勢弱就是如此。

  沒有底牌,在談判桌上也硬氣不起來。

  見他有服軟跡象,王澤生宜將剩勇追窮寇。

  「本次針對我山東之暴亂分子,必須得到嚴懲,以儆效尤。朝廷必須保證,日後我山東商賈、產業之安全,不得再有違反協議之事發生。」

  說完,他傲然一笑,推過去一張紙。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名。

  「不怕告訴諸位,此次之暴亂分子,我山東已盡在掌握。倘若朝廷不加以懲處,我山東自會出手。屆時引起的一些後果和非議,都將由朝廷承擔。」

  聽著他殺氣騰騰的狠話,李康先三人徹底麻爪了。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行事風格,咄咄逼人之處,比當年攻到京師城下的也先還要霸道。

  「這……這……這……」

  王應熊滿頭虛汗,膽戰心驚。

  他素以性格強硬著稱,帶著川人自古便有的彌辣。

  然而在這種國家大事上,個人的性格完全沒有作用。

  山東方面展現的強勢,是以強大的實力作為後盾的。

  他們不但說了,而且也能夠做到。

  這才是強勢的正確表現。

  以王應熊的本心,是絕無可能接受這樣逼迫的。

  大不了一死了之。

  他不怕死。

  奈何這不是他個人之私事,而是國事。

  一人生死事小,君王國事為大。

  於是一位剛硬的重臣,竟然表現的進退失據,羞愧難當。

  王澤生卻如同初生的猛虎,帶著銳不可當的凌厲。

  「太倉人張溥張西銘屢次撰寫文章,攻擊我山東,其心可誅。此事朝廷亦必須給予交待,否則我山東必定誓不罷休。」

  山東決定對張溥下手了。

  不但有語言上的論戰,還會有物理上的打擊。

  當然,有左夢庚在,自然是損招連連。

  左夢庚深知,要對付張溥,不能由山東親自出手。

  山東可以和他進行思想上的交鋒,但絕不能越界。

  否則的話,哪怕是殺了張溥,也會給他增添光環,把他捧上神壇。

  山東不需要出手,但可以藉助朝廷的手嘛。

  這麼做的背後深意就是……

  一旦朝廷承受不住山東的壓力,真的懲治了張溥。不論效果如何,只怕傳統士大夫階層立刻會同朝廷離心離德。

  畢竟士大夫階層是和朝廷站在一起的,他們搖旗吶喊,是為了朝廷而戰。

  結果朝廷卻對他們動手,豈能不令人心寒?

  左夢庚不確定明王朝能否感知到其中的陰險,或者預感到其中的傷害。

  他只知道,如今的朝廷是有懲治張溥動機的。

  首先,張溥太跳了。

  身為鄉野士人,卻屢屢干預朝政,甚至能夠影響閣老任選和決策。

  只憑這一點,崇禎就不能容他。

  其次,張溥是周延儒的幕後參謀。

  如今周延儒被罷官,權勢盡失。

  掌控朝廷的是溫體仁,又是周延儒的死敵。

  溫體仁豈能放過剪除周延儒黨羽的機會?

  可以說,左夢庚這個時候要求明王朝懲辦張溥,不過是遞一個藉口罷了。

  就算朝中有識之士察覺到危害,可視權力如逆鱗的崇禎和摩拳擦掌的溫體仁,不藉機而行,才奇怪呢。

  「以上,為我山東所有訴求。明日中午之前,貴方如不給出令我方滿意之答覆,一應後果,俱由貴方承擔。」

  王澤生字字犀利,如刀如劍,等於是下了最後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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