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三十日,新城之戰爆發。
當日,孔有德集結七千人猛攻楊御蕃的陣地。
楊御蕃也是悍將,親自率領士卒隔著營寨和壕溝與叛軍對射。
一直打到晚上,叛軍也沒有攻破楊御蕃的壕溝。無奈之下,只好留下兩千人困住楊部,轉而集中兵力對付山上的王洪部。
二月初一,叛軍集中萬餘兵力,架起紅衣大炮和大將軍炮,重重疊疊猛轟王洪所部。
面對叛軍如此兇猛的火力,王洪漸漸支撐不住。沒有辦法,王洪趕緊派人和叛軍講和。
所以說,整個吳橋兵變最後變成一片狼藉,和這些明朝文武的亂來是分不開關係的。
王洪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意味著什麼。
夜幕中,山下的楊御蕃只看到山上王洪和叛軍雙方的信使你來我往,好不熱鬧,不由得心生警惕,收縮了自己的防線。
叛軍當然也沒有講和的心思,藉此機會重新部署了火炮。
不久之後,叛軍突然開始進攻,而且這一次經過重新部署的火炮打的又猛又准。山下的楊御蕃生怕這是王洪在和叛軍演戲,根本就不支援。
王洪獨木難支,漸漸開始崩潰,連他自己都奪路而逃。
消滅王洪部後,叛軍占據山頂高處,完成了對楊御蕃所部的包圍。
同一天,叛軍用紅衣大炮五門、大將軍炮三百多門一起對楊御蕃部發動圍攻。不但如此,叛軍還派遣奸細燒毀了朱橋鎮沿途的明軍糧草,使得楊御蕃部徹底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即使如此,楊御蕃依舊堅持了一天一夜。
然並卵,他的堅持等不來什麼。
到了二月初二,眼見拖下去也是一敗塗地,楊御蕃觸發孤立無援BUFF,開始背水一戰。
叛軍本以為穩操勝券,不免大意輕敵,被楊御蕃抓住機會。
他親率士兵衝鋒在前,架起大炮和叛軍對轟,打的叛軍陣腳大亂。
而楊御蕃也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手中的三十多門大炮因為連日鏖戰,炸膛了二十四門。
楊御蕃奮起餘勇,於初二清晨率領全軍撲入叛軍中心大營。
叛軍被楊御蕃的勇猛嚇到了,混亂不堪,最終被他打開了一個缺口,突出重圍。不但如此,楊御蕃部還能保持完整秩序向萊州撤退。
初一這一天,新任山東巡撫徐從治和登萊巡撫謝璉抵達萊州,隨後就迎來了潰逃回來的王洪所部。
為了掩蓋自己臨陣脫逃的事實,王洪還謊稱楊御蕃所部全軍覆沒。可隨後楊御蕃的信使來回,導致真相大白。
憤怒的徐從治和謝璉將王洪下獄,同時奏報朝廷問罪。
待楊御蕃所部退入萊州後,明朝在登萊野外再無一支可戰之兵。
…………………………
登萊那邊發生的一切,並不能影響到新軍。
新軍開始大整編,各級軍官的調動比螞蟻搬家還要頻繁。
沈迅也接到了調令,讓他交付手頭的事情,回軍校學習。
誰都知道,這位連長距離高升不遠了。
在別人艷羨的目光中,沈迅返回臨清。
半路上,他去拜訪了好友左懋第。
「哎喲喂,這不是咱們沈大將軍嘛。」
一見面,左懋第就開起了玩笑。
沈迅卻有點不敢認。
「仲及,你怎麼這般模樣了?」
左懋第看看自身,沒發覺哪兒不對。
「整體風裡雨里的,黑點、瘦點也沒什麼。你來的正好,我們安山湖的魚獲大豐收,今兒晚上請你吃魚。」
經過長達一年的培育,安山湖漁業公司終於迎來了第一波的收穫。
沈迅跟在左懋第身邊,看到了平生難忘的一幕。
上千艘大小船隻穿行於湖面之上,數萬人團結協作,一網接著一網的魚獲被從水下撈起。
每一網裡的魚獲,都起碼有上千斤。
一邊起獲,一邊過稱。僅僅一天,就收穫各種魚獲超過三十萬斤。
看著鋪天蓋地的各種魚、蝦、鱉、螺等,沈迅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麼多,啥時候才能吃的完啊?」
豐收的喜悅洋溢在左懋第的臉上。
「這才多少啊?告訴你啊,我們這次捕撈,要持續半個月呢。你也別看這些魚獲多,實際上早就被訂購一空了。」
沈迅更加吃驚了。
「這麼多,誰買得起?」
左懋第掰著手指頭給算。
「你們軍方訂購了十五萬斤,東昌府那邊訂購了十萬斤,臨清那邊訂購了十萬斤,濟南府那邊都要了五萬斤。其餘的周邊也訂了不少,再加上礦場、各大工廠的預訂,這一批起獲,還怕不夠呢。」
沈迅隱約有些明白了,衷心為好友趕到高興。
「恭喜你們發財了啊!」
左懋第雙手叉腰,意氣風發。
「參座說得對,這才是為天下蒼生謀福之道。只要咱們一直堅持下去,這天下間就不會再有餓死之人。大唐盛世,我看也不會遠。」
兩個年輕人看著沸騰的湖面,心曠神怡,從來沒有這麼堅定過。
在安山湖住了一夜,沈迅沒有再耽擱,搭乘安山湖漁業公司的船直接回了臨清。
到了左莊,他沒有先去軍營報到。
這一次回來,他還有十天的假期。
出征在外多日,最思念的當然是親人了。
沈迅回到自家的小院,抬手敲門,院門卻自動打開了。
院子裡一個年輕的婦人正在灑掃,累的滿頭熱汗。聽到門響,一抬頭看到是他,失神的功夫,眼角的淚水就下來了。
正是他的妻子左氏。
顧名思義,出身萊陽左氏。算起來,沈迅和左懋第還算是姻親。
沈迅從軍後,一直遠征在外,左氏留在臨清獨自撫養孩子,萬萬沒想到,沈迅突然回來了。
良人當面,完好無缺,左氏這是喜極而泣。
沈迅好不容易才哄好了她,問道:「均兒呢?」
左氏一刻不停地打量著丈夫,心潮狂涌,終於感覺這個家有了暖氣。
「在學堂呢。你放心,均兒很乖,成績一直名列前茅,連夫人都誇讚呢。」
在這邊被稱為夫人的只有一位,那就是徐若琳。
得知自己孩子這麼厲害,沈迅寬慰至極,這才想起撫慰妻子。
窺著四處無人,大手一攬,將妻子抱在懷裡,一邊溫存,一邊細語綿綿。
「我這次回來,是去軍校學習的。左右能夠在家半年,不讓你一個人受苦了。」
左氏聞言大喜,心底的熱乎勁如火山一般澎湃。
「我……我去看看院門關好了沒。」
再次回到左莊,沈迅發現這裡有些不一樣了。
首先是不如以前熱鬧了。
「哎,廠子都搬走了,大傢伙也都跟著走了。要老頭子說,少爺就是瞎折騰。大傢伙都在這兒,熱熱鬧鬧的,多好。」
半路上碰到老秦頭,也不知道這樣的牢騷說了多少遍了。
對於工廠搬遷一事,老秦頭十分不高興。
人老了,最喜歡熱鬧。
熱鬧就代表著生氣。
幾大工廠這麼一搬走,左莊足足少了一半左右的人口,老人家就倍感失落。
沈迅得幫左夢庚說話。
「沒辦法呀,咱們的廠子要做大做強,就得需要更大的地方。莊子還是小了些,又沒有煤鐵,已經不夠用了。」
老秦頭不高興了,指著莊子周圍罵罵咧咧。
「咋就小嘍?你瞅瞅,這不都是地嘛。」
沈迅扶著他慢慢走著。
「那些可是耕地,要種糧食的。沒糧食,人就得餓肚子。參座可是說了,動啥也不許動耕地。」
別人的話老秦頭不當一回事,但左夢庚的話,在他這裡就是不能動搖的聖旨。
「少爺說的,那准沒錯。」
沈迅在家休息了三天,趕到軍校報到,然後被分到了作戰指揮系初級班。
走進自己的班級,迎面和一人碰上,對面當即露出嘲諷之色。
「喲,這不是大才子嘛,咋還跟我們這些泥腿子混到一起來了?」
相比對方,沈迅神色尋常。
「谷二中,往事已矣。當初害的你家破人亡的人也得到了懲罰,如今我是你的袍澤,不是你的敵人。」
對面那人,正是在萊陽城下被新軍俘虜的谷二中。
當初通過他的話,大家才知道左懋泰的惡行。隨後孫元化將左懋泰重懲,也算是給他報了仇。
那次以後,谷二中經過改造,加入了新軍。
沒想到,時過境遷,曾經生死相搏的兩人,如今卻成為了戰友。
對於這種境遇,兩人都只是覺得神奇。
並不知道,這其實是新思想改造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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