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所有的條件,二位回去之後轉告鄭芝龍,不想讓更多無辜的人跟著喪命的話,當明白大勢所趨,做出明智的選擇。」
金門島上,左華將鄭芝豹、鄭芝鳳叫了過來,並且拿出了夏軍的勸降條件。
這段時日作為俘虜,鄭芝豹和鄭芝鳳並沒有受到什麼虐待。鄭芝鳳受的傷還得到了妥善的救治,已經痊癒了。
他們本以為就算不死,從此以後也要牢底坐穿了。
卻沒有想到,左華竟然會放他們回去。
不過看看四周數之不盡的夏國大軍,還有海面上鋪天蓋地的雄偉戰艦。他倆也明白,鄭氏氣數已盡。
多他們兩個,少他們兩個,並不會影響夏軍的前進。
倒是鄭氏的生死存亡,讓兩個人緊張萬分。
他倆不敢耽擱,當天就乘船渡過了海峽,回到了安海鎮。
在這邊,鄭成功的勸說再次到來。
「父親,就算你英雄一世,放不下身段。可是上上下下、家家戶戶都還要活下去,不能讓大傢伙都死光了啊。」
這一次鄭成功不再講什麼大道理,而是利用鄉里親情做文章。
鄭氏集團以鄉鄰為紐帶,可謂是共飲一方水、共享一炷香。
此次同夏國作戰,導致很多人死去,已經讓很多戶人家困難到了極點。倘若繼續打下去,遍地家破人亡,鄭芝龍必然會被人戳嵴梁骨。
甚至從此以後,鄭氏在家鄉都抬不起頭來。
鄭芝龍面色陰沉,但這一次卻沒有發火。
形勢比人強,如今夏國兵臨城下,鄭氏隨時隨地都可能被消滅。
鄭芝龍自己豪情沖天,不懼生死,但就像鄭成功說的那樣,不能不為大傢伙考慮。
「大哥,佛朗機人百般推脫,始終不肯幫忙,就連火器也不肯賣給我們。這仗,沒辦法打了。」
鄭芝莞坐在一旁,氣急敗壞。
同夏國開戰以後,鄭芝龍深知本方的武器相差太大,因此派遣鄭芝莞前往濠鏡,希望能夠請葡萄牙人助戰,並且購買武器。
畢竟葡萄牙人同荷蘭人關係緊張,幫助鄭氏對他們大有好處。
誰知葡萄牙人選擇了置身事外,並且明哲保身,連武器都不賣給鄭氏了。
鄭芝莞空手而回,得知局勢如此,當真是心急如焚。
鄭氏還殘存的高層團團而坐,卻毫無辦法。
陰雲籠罩在眾人的頭頂,看不到一絲的光明。
就在愁雲慘澹的時候,有下人進來稟報。
「侯爺,陳先生來了。」
鄭芝龍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
「快請。」
不一會兒,腳步聲急急匆匆,一個儒雅俊秀的文士走了進來。
正是當初跟隨鄭芝豹前往青島,接收了戰艦的那人。
看見此人進來,鄭芝龍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各家各戶都怎麼說?」
那位陳先生臉上閃過一絲暗然。
「一官,我此次前來,乃是代表八閩各地商人接洽夏軍的。」
這一句話,就讓鄭芝龍悵然無力,儀態蕭索。
鄭鴻逵暴怒而起。
「混帳!平日裡沒有我鄭氏照拂,你們哪能大發利市、生意興隆?現在讓你們出錢出力,你們卻投敵叛變。老子現在就殺了你!」
「住手!」
鄭芝龍一聲怒喝,制止了鄭鴻逵胡來。
陳先生滿臉苦笑,朝鄭芝龍拱手致歉。
「一官知我等之苦衷,非不想也,實不能也。」
鄭芝龍長嘆一口氣,緩緩擺手。
「事已至此,咱也不能帶著大傢伙一起跳火坑。」
都是明白人。
既然勝負已分,再做徒勞的掙扎和抵抗,已經毫無意義。
福建各地的商人當然不可能再跟隨鄭氏,被夏國一同消滅。
他們做出的選擇,乍看起來無情無義,但實際上再正確不過。
這位陳先生本來可以直接去找夏軍的,卻轉到這裡來向鄭芝龍通報,足見他們之間的情誼非必尋常。
陳先生果然仁至義盡,又通報了別情。
「福州那邊蕭中丞已經下令關閉城門,嚴禁出入。援兵……不會有了。」
聽到官府也置身事外,鄭氏上下最後的一點士氣也徹底垮了。
「三當家、四當家回來啦!」
鄭芝豹和鄭芝鳳幾乎是跑進來的。
看到這裡雲聚一堂,氣氛卻很壓抑,他們的眼珠子不由得紅了。
「老三,老四,你們沒死?」
看到鄭芝豹和鄭芝鳳好端端的出現在眼前,鄭芝龍終於感受到一絲喜意。
「勞大哥掛念了。我和老四被夏軍抓了,倒是性命無憂。」
鄭芝龍聽出了什麼。
「你們此番回來,可是做說客的?」
鄭芝豹和鄭芝鳳再無從前的桀驁。
「大哥,這是左華給你的書信。」
鄭芝龍拿在手中,不由得蒼涼苦笑。
「他左華這是吃定我了啊!」
鄭芝鳳有些抬不起頭,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大哥,事已至此,還是放下吧。」
他將在金門島上的所見所聞一說,鄭氏眾人全都倍感無力。
不要說夏國和荷蘭聯合起來的戰艦有多麼恐怖,光是那五千大軍一旦跨海而來,整個安海鎮都要被夷為平地。
鄭氏就算想要抵抗,也沒有那個力量。
鄭芝龍頹然坐倒,打開書信,上面滿滿當當的全都是左華開出的停戰條件。
第一,鄭氏必須無條件投降;
第二,鄭芝龍必須交出所有軍隊和武器;
第三,鄭芝龍及麾下所有人現有的財產可以保全,人身自由也不受限制。但從今以後不可再組建武裝、重操舊業;
第四,只要鄭芝龍答應以上條件,所有被夏軍抓獲的鄭氏俘虜全都放歸,不做處置。
鄭芝龍原本以為夏國大兵壓境,必然極限施壓,條件苛刻無比。
卻沒有想到,各中的內容竟然如此寬鬆。
以往海盜們之間進行爭鬥,那可都是不死不休的。必須要將另一方徹底的肉體消滅,才能高枕無憂。
夏國提出的條件,怎能不令人心動?
他又哪裡知道,這才是正常的國家和無法無天的海盜之間的區別。
哪怕是性情暴戾的左華,都不會在戰場獲勝之後採取極端措施。
可鄭芝龍明白,這樣的條件一提出來,反而讓鄭氏上下抵抗的決心更加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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