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龍象歸,決戰之前
神情冷峻,背負長劍的士子從秦淮河水門,乘船入城之時,建康風雲匯聚,驚動四方!
「王龍象入城了!」
皇城之內,東海王的府邸中,一名身穿裘服,氣質略顯深沉,莫約二三十歲的男子,正在書房負手背對著一位藏在陰影里的人。
他便是東海王司馬越,與向來不愛住在皇城府邸的司傾城不同,司馬越最經常住的,便是皇城中的王府。
司馬越開口說了這一句話,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陰影中的人開口道:「王衍被自己品評的一個無名小卒持強橫辱,先前說的話,如今都是拍在他自己臉上的一個又一個巴掌,堂堂陰神大修士,竟然被人闖入身前,在諸多世家子弟面前敗得毫無還手之力!」
「王家不讓他回來,難道還要讓王戎,王羲之那一輩出手嗎?」那人冷笑道:「王家還是要臉的!」
「而且那人和我那十六妹妹還有些關係,陶天師之前出手,便有對王衍有所不悅。」
司馬越笑了笑:「王衍據說這幾天都沒有露面,此人也真是膽大包天,居然真的往王衍臉上掌摑!如此倒是大快人心。」
「那是,王衍把持清議的時候,可沒少說你們司馬氏的壞話,他之前是如何評價你的?心思深沉,此非善類!哈哈……倒也貼切!」
看陰影中那人的態度,與司馬越似乎是平等的,竟拿他的丑來取笑,司馬越也並不在意,只是冷笑道:「若說王家讓我出醜,那一次王龍象挑我們八個宗子,一劍之內,破去我七件法器,寥寥數招就擊敗了我。」
「那才是真正的羞辱吧!」
陰影中那人冷笑道:「你雖然不會是他的對手,但也決不至於敗得這般輕易……」
司馬越不置可否,只是伸手一翻,掌中風雷之聲滾滾,一點雷光閃過,天空中劈下一道雷霆,划過建康城的上空,刺破了夜色。
這讓陰影中那人有些不安,忌憚道:「你果然煉成了上乘雷法,修成神雷神通!」
「煉成上乘雷法又如何?還不是只能在這暗室之內施展?不過我的目標並非名揚天下,而是那處寶座!」
司馬越將目光投向了皇城的中軸,路寢的所在。
「王龍象的確稱得上世家這一輩的第一人,但我不是世家,我是皇族,未來將會是皇帝。縱然是世家第一人,也當向我俯首……就如同王導元神之尊,還不是要拜我那修為不過練氣的伯父嗎?」
「王龍象啊!」陰影中那人嘆息道:「此人劍骨天生,心中有一股傲氣是消磨不去的,可不會如謝靈運那般懂得韜光養晦,玉韞珠藏。」
「就算你當了皇帝,他該看不起你,還是看不起你!」
「所以謝靈運未來可以執掌謝家,而王龍象,待我登基之後,他只能隱匿山中,做一個出世修行之人。」司馬越平靜道:「我不會為了你這幾句話,就埋下對付他的心思的。此人,我未來卻是敢用的,當然現在不行,我還駕驅不了他!」
「不過,你們這邊鬧的那麼歡,王龍象一定會出手嗎?說不定只是打著對付此人的幌子,來對付你們司馬家。孫恩放回張懷恩挑釁於你們司馬家,就是要將你們如今的虛弱,暴露給天下世家。」
陰影中的黑影對司馬家現在的境遇,竟有些幸災樂禍。
「司馬懿老祖在的時候,你們仗著這位中土第一元神,逼迫王獻之休妻另娶,王家那些老朽無所謂,但王獻之卻是深恨。王龍象那次挑你們幾個宗子,未必沒有給他叔叔報仇的意思。」
「如今王家乃是牽制你們司馬家最大的威脅……」
「只要老祖還在建康,王導就不敢出手!」司馬越打斷他道。
「那一日陶天師派潘文淵,帶著蘊含他隨手一擊的法印,打了王衍一擊。王龍象卻轉頭挑上鐘山的三茅觀,潘淵文竟然不是對手,若非陶天師的大弟子王知遠出手,說不得天師還要小小的丟上一點顏面。」
「天師的面子都不給,可見其桀驁,這樣的人是不會有什麼城府的。」
陰影中的人久久沉默,突然開口道:「那此人呢?」他指了指錢晨的畫像,畫中的人影有些模糊,只能看出一個清俊的背影。
「他已經是個死人了!」司馬越冷笑道:「不過,我倒是可以幫他一回,你說的也有些道理,王家不可小窺,借他的手試探那王龍象一番,倒也是個機會!」
「咦?」那人有些奇怪:「依照王龍象的性子,只怕不會殺了此人,而是以牙還牙,斬落其髮髻,說上一句:『你可服氣?』」
司馬越大笑道:「我王龍象當不當得起這天下盛名?」
「你可服氣?」
「任誰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大劫真龍,竟然是個口舌笨拙之人,來來去去就回這兩句話,讓他多說兩句,只怕比逼他出手還難。」
「見到人就點頭,說話從不超過兩個字,說的多了,語氣都會僵硬,我看的都替他著急。這樣的人竟然能成為大晉年輕一輩的第一人,除了他實力夠強,就全靠王家替他鼓吹。」
「至於此人……」司馬越微微一笑,並不回答。
那陰影中的人有些明白了,他笑道:「這次我們的人又找到了一個目標,但有些忌諱……」
「什麼問題?」司馬越眉頭一皺,顯得極為關切此事。
「距離建康太近了,就在城外!」
司馬越極為不悅道:「就不能換一個目標嗎?」
「你們催的太急,哪有那麼多時間尋找?而且距離建康近一些,不也方便嗎?」
「我會安排人照應你們,但建康往來的高人不少,若是出了岔子,休想讓我給你們擦屁股。」
「我們會小心的!而且……」陰影那人伸手點了點錢晨的畫像,低聲道:「此人不可小窺,王家都要派人登門試探,雖是謹慎,但也可見對此人的重視。」
「奉送一個情報,他有可能是樓觀道的傳承弟子。」
「王家應該也知道一點,才會如此重視。」
「你若是要對他動手,可千萬周詳一些……不要把我們拖下水了!」陰影說罷,便悄然散去,仿佛真的融化在了影子裡。
司馬越站在原地,久久沉默,背對著那陰影的臉不知何時已經陰沉了下來,這一刻,才他顯出對錢晨,竟是超乎想像的重視。
「他們是發現了什麼?」
「與這些妖魔鬼怪合作,當真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們反咬一口。」
…………
清晨的一縷晨光灑落,錢晨登上了鐘山,雖然已經入秋,山上的草木卻依然青翠,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靈氣紜紜升起。
遠處一座小小的宮觀,坐落在了地脈龍眼之上,百餘畝山間靈田中幾名道士正在耕耘。
三茅觀的匾額,掛在小道觀上,上面還有三山法印,以示這是道院名下的叢林。
錢晨來到觀前,出示了司傾城交給他的信物。
看門的道士微微稽首,便放他進去了。
錢晨直入道觀後山,來到一口玉井之前,將一枚自己祭煉的法印扔了進去。
「青龍已定……還好此地是師妹的地產,不然得花費我幾天時間,慢慢網住青龍才行。」錢晨將四象鎮壓其三,只剩下看守最為嚴密,一步一禁制的皇城了。皇城占據白虎金地,不是那麼容易布置暗手的。
昨夜的月色下,他將龍雀環藏在了玄武湖倒映的明月中。
今日趁著晨光,他又將太上八景爐,化為山上一塊形如丹爐的峰頭。在鐘山玄武湖之間,錢晨一點點梳理地脈,布置禁制,花了一天時間,將一塊塊陣基打入地脈之中。
晚上坐船回去的路上,映著月色如水,錢晨泛舟而行,在風月之中,將手中映著瑩瑩月光的玄黃如意,投入河中,砸碎了河心的月色,泛起細碎的波瀾。
接下來的兩天,錢晨更是慢慢走過全城,看一看各處鎮壓的亭台樓閣,梳理張天師布置陣法的種種禁制,和那秦淮河上的二十四橋。
雖然在布置手段,但錢晨卻也沒忘了欣賞這金陵古城的江左風韻,他那個時代的南京,遠沒有此時的古風韻味,如今雖然還沒有六朝金粉的繁華,但此時的建康,卻也別有一番風骨韻味。
就在錢晨為接下來可能的變故,布置手段,調整自身的狀態之時,另一人也踏進了烏衣巷王家府邸……
王龍象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才踏入了家門,王戎迎了上去,笑道:「吾家龍象終於回來了!來,我與你說一會話……」
周圍的僕人知情知趣的退了下去,叔侄兩人漫步在園林的青石路上,這一路,正是那一夜有情劍破開禁制的一路,青石上錢晨先前留下的腳印,依舊如新。
王龍象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淺淺的腳印上,頓時停了下來,王戎看了一眼,道:「怎麼了?」
「腳印中有一股劍氣!」
王戎貌似不在意的問道:「哦?那劍氣如何?」
「不錯!」王龍象惜字如金,他思索了片刻,竟然破天荒的多說了兩個字:「很不錯!像少清……」
王戎神色微變,他只看出了錢晨劍法之中大光明宮冰魄寒光劍的影子,但王龍象卻覺得這劍氣像少清,少清乃是道門嫡傳,地位絕不簡單。
雖然海外劍修,多有學少清劍術的,少清也不禁止自家劍法的傳揚。
但留下的一個腳印,都能讓王龍象一眼看出,說明這劍氣不是皮相,而是真得了一絲少清真傳的氣韻,甚至實在習練劍法之初,就受到了少清的影響,才會在骨子裡,烙印這一點揮散不去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