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由美的這些話,在政府高層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沒有人知道。
但是在DIT會議室里,那些偵探直接就捕捉到了最危險的信號。
「她她的控訴是真的麼?」
「很可能是真的,不然,她也不至於會讓警方公布這些。」
「開什麼玩笑,時代廣場上直接向公眾播放她說的那些東西麼這不就相當於政府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且向這個瘋婆娘妥協了?!」
沒錯,政府是不能妥協的,因為只要妥協,那麼在民眾的心中,政府就不是一個可以依靠的對象了。
更何況是這種世界一體化,聯邦制,沒有國家之分,沒有大範圍戰爭的情況下,如果政府選擇妥協,那麼即等於是在自己建立的秩序上戳了個窟窿。
「但是如果這個女人說的是真的,政府不承認的話,那影響也絕對不會小吧。」
「媽的,怎麼會這樣?!」
好吧,一個簡單到了極點的訴求,確難得讓人想不到破解之法。
因為,有7億人的性命作為籌碼,現在離最後的時間只剩下十幾個小時了。
「就不能放棄這些人麼,20位密碼,一個一個試!」
「沒有時間,而且連續嘗試錯誤,會將反應爐鎖死的!」
「那將反應爐直接連根拽出來,扔到大海里行麼?!」
「你超級英雄電影看多了吧,沒等你拽出來呢,就直接炸了好吧!」
會場上,一大半的人都在討論著怎麼破解現在的死局,而剩下的不說話的人似乎是在想。
到底是什麼,把一個柔弱的家庭主婦逼到了這個境地?
如果是自己的話自己會怎麼做?
是任憑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死去?還是會也如同這位婦人一樣,用自己的性命,討回一個公道?
人是一種複雜的生物因為人類擁有智慧。
我們的能夠思考,而不是如其他動物那樣,只是去追求本能上的歡愉,飽腹,繁衍等等。
這是上天賜予人類的禮物,同時也是一種災禍。
我們在本能得到滿足之後,自然而然的,就會去追求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例如精神上的寄託,親情友情,想要獲得關愛,挖掘人生的意義,以及那些除了溫飽之外,能讓自己體會到活著價值的東西。
而大多數像是真由美這種家庭主婦,會將上述的一切,都寄托在家庭這個單詞之中。
換句話說,除了死亡之外,家庭就是她的一切。
一個愛她的丈夫,一個茁壯成長的孩子,清晨去買一些菜,準備一天的食物,抽油煙機里的煙火氣和窗台射進來的陽光。
除了死亡之外,她只有這些了。
那麼,當自己的丈夫被判處了死刑,當自己的孩子因為忍受不了暴力而選擇自殺,當整個家庭只剩下自己
當這一切發生了之後,真由美也就只剩下了死亡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些話意味著什麼。
她在質疑這個社會,往表面上平靜,安詳,富足的世界裡扔了一顆炸彈,也許這顆炸彈不會掀起太大的風浪,更加不至於將社會的構架炸塌掉。
https://
但是她依舊會讓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對這個世界產生一些懷疑和批判。
這種事情是不對的,但是真由美願意這樣做。
在警方不承認這些事情之後,在偵探沒有辦法幫助自己之後,她希望如此。
向這個世界討回一個不大不小的公道,然後去死!
而此時此刻,這段影像在網絡上的播放量,瞬間就超過了5億!
整整翻了一番!
就像是那些湊到周圍看熱鬧的人一樣,網絡上的大多數人,也都有著這種看熱鬧的心境。
特別是生活不如意的,賺不到錢的,娶不到老婆的,找不到女朋友的,生意賠了的,受到了老闆白眼的。
總之,當這些人看到了一名敢於正面和整個聯邦對話的人出現時所有的這些人,都像是壓抑了多少年的情緒,終於得到了宣洩的出口。
同時,就在輿論已經到達了如此駭人的程度的時候
時代廣場上那台巨大的屏幕,整個亞區經濟中心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築之上!!!!一個老人的臉,悄然出現了。
「大家好,我是亞洲區域警視廳的廳長,下面,我將公布一份警務內部檔案
與此同時,我也要對四年前的一起槍決案件,被執行者,淺川幸太郎先生道歉」
「」
「對其兒子,曾在學校遭受過不公平暴力對待的12歲少年,淺川優一道歉」
「」
「對其妻子淺川真由美女士」
「」
時代廣場下,每日人流量達到三千萬的巨大步行街區,一片譁然
那位屏幕上的老人說了很多,公布了很多,愧欠了很多。
但是真由美已經聽不到那些了。
她的耳旁一片寧靜。
她笑了,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面對攝像頭裡,那個眼中盡顯疲憊的婦人,終於漏出了一絲絲的釋然。
「對不起我只能這樣做」
這是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便笑著,走向了天台的邊緣,然後張開雙臂,開始墜落。
她在這整個過程中,都是面帶著微笑的,事實上,剩下的18個人中,每個人都在微笑。
他們看到了一個人完成了自己的夙願,然後去死,這是何等的幸福。
他們全部都要感謝那個人,雖然那個人長得有些嚇人但是他卻給了自己這群人一個能對這個世界說幾句話的機會。
終於砰!的一聲悶響。
在這個深冬的皚皚白雪上,真由美女士笑著,用自己的生命,綻放出了一大片鮮紅色的花
第二個人,墜樓了。
整個聯邦,8億人開始關注這棟不起眼的建築。
那天台上的攝像機,從這一刻開始,真正的開始與全世界的人對話,與整個聯邦對話。
風開始喧囂,天空很應景的開始飄下了雪花。
第三個人,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顫顫巍巍的在其他兩個人的攙扶下,走到了鏡頭前。
「40年了,我的孩子啊,我終於能為你做點什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