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容兒想你想的都吃不下飯了。」女人微微蹙眉,用手帕拭擦著眼角的淚水。
這當真是一枝梨花春帶雨,看的沈父心疼不已。
「你如今是雙身子,可得多吃點。」沈父安慰道。
「我這胎跟懷鈺兒的時候不一樣,妾身覺得可能是個小女孩。
說起來,我今日出去散步,遇到了姜姐姐跟三小姐。姜姐姐性格沉靜,禮數周全,三小姐也肖似其生母,知書達理,而容貌卻又甚過姜姐姐不少。若是再長几歲,只怕連妾身也是比不上的。
倘若妾身此次生個女兒能容貌似三小姐,日後也不怕她嫁不出去了。」
沈父想起昨日晚上剛見過沈姝儀,她卻有幾分像姜氏,姜氏容貌清麗,像是溪流的感覺。而這個女兒長相卻又更加的精緻,清麗中又多些嬌俏,不過到底是年紀還小,略帶一絲稚氣。
「容兒哪裡的話,她一個小丫頭怎麼能跟你比。」
「老爺就知道哄妾身開心。妾身也就這點能拿的出手了,其餘的是上比不過趙姐姐兒女雙全,下比不過姜姐姐心靈手巧。」
這話沒的讓他想起,今日晨起,姜氏伺候他穿衣,拿出了一個香囊送給他,他瞧著繡工精美別致便佩戴去上朝了,下朝時還有同僚詢問他腰間這個香囊是哪個繡娘做的,形制特別,繡工精美。
當今皇上自登基以來,便開科舉,廣納天下賢德之才,於是讀書人尤其多,民間甚至傳有一句「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讀書人多了,附庸風雅的事物也就多了起來,如今在京都流行的便是香囊一物。
姜氏的手藝不錯,人也長的清麗秀美,只是身份低了些,到底是婢女出身,也無什麼依靠,否則,沈姝儀這樣貌便是入宮選秀也不差的。
沈父不禁嘆息道,還是兒子好。
不論嫡庶,總是能參加科考,只要能中榜,總能混個一官半職。可女兒庶出,到底就落了嫡出一馬。
……
「老爺,妾身想要一個女兒,妾身會把她教的知書達理,以後嫁一個好夫婿,扶持兄弟,也算是光耀沈家門楣啊。」
沈父沉思了片刻,隨即用梨花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進了容氏的碗裡。
「容兒今日這話,意有所指?」
「倒也不是有所指,只是今日妾身的婢女去惜春閣採買,遇到了雲家的小姐,在挑選布匹,聽說是為了選秀做準備。」
選秀這事沈父早有所聞,先帝三年前駕崩,如今皇上,登基三年,守孝三年,算起來,這三年的守孝期便要過了。
宮中早就有旨意傳出,開春以來,便要開始準備選秀這諸多的事宜了。
按理說,皇帝選秀,凡有品級的官員家裡,不能私自訂親,都要參加選秀的,只是沈家待嫁的兩姐妹都是庶出,夠不上門檻。
而沈家是清流人家,也不屑於用這種方式來振興家族榮耀。所以沈默也從未想著送女兒入宮選秀。
「容兒想說什麼?」沈父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沈郎何不送三小姐入宮選秀呢?」
「姝儀庶女出身,怕是身份不夠。」
容氏塗了蔻丹的手指慢悠悠的撥弄著垂在胸前的髮絲,笑道。
「 身份這事原也是件小事,妾身未嫁之時也曾聽聞,有些官員家中將庶出記在正室的名下,也能參加選拔。況且三小姐的品貌,倘若日後嫁人,左右不過是從這些書生秀才和京都官員的庶子中挑選,豈不是浪費三小姐這神仙妃子似的相貌?」
沈默眸光暗了暗,示意她繼續說。
「再者,如今沈家不受上恩,送三小姐入宮,以她的美貌得寵是早晚的事,到時候沈家在後宮有一受寵的嬪妃,運氣好再生下個皇嗣,沈家日後也就有了依靠了。」
「我沈家世代男兒都是靠自己在官場一步一步站穩腳跟,做出成績,得到皇上重用,如何能依靠女人的裙帶關係,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我沈家賣女求榮,伺機鑽營?」
容氏不認可的搖了搖頭。
「容兒雖一介女流,卻也聽說過昔日先帝在時,沈家在朝中的榮耀,深得上恩。後來被人構陷,家裡遭了難,才落魄了。只是老爺,沈家如今在官場無人扶持,就算想出頭也無人引薦。
如今大少爺和二少爺科考在即,就算祖宗庇佑金榜題名,到時也得外放歷練,等回京都也需要人引薦。京都里的人,慣會看人下菜碟,哪裡又會有人真心的扶持沈家呢?」
沈父默默了良久,容氏一點也沒說錯。
沈家昔日風光時, 門庭若市。而沈家今時今日,在京都里交好的親戚都沒有幾門,連自己的嫡女嫁到遠寧侯府,侯府也不甚跟沈家走動,而自己的女兒在侯府日子也十分不好過。
倘若沈姝儀真的被選為嬪妃,那麼陛下肯定也會注意到沈家。沈家在朝堂上的路也就好走了幾分,如果她再爭氣幾分誕下皇嗣,沈家子弟未來在官場也就有了幾分底氣。
而沈姝儀,這幾年確實出落的十分貌美,儼然有了絕代佳人的風姿,真將她嫁人,她的身份,未來夫婿只怕於沈家助力也不會太大。
退一步來說,就算沒有選上,沈家也不會損失什麼。若選上了,說不定沈家會在自己的手中發揚光大,自己百年以後也可以安心的去見沈家的列祖列宗了。
沈默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十分可行。
「不過容兒,你為何一再想促成這件事。難道姜氏給了你什麼好處?」男人懷疑的目光打量著。
容氏嬌媚一笑。
「沈郎,你也太看的起姜姐姐了,她還能許我什麼好處?不過是鈺兒如今也大了,過幾年也到了開蒙的年紀了,他日後也是要走科考之路的。妾身不過是想著,有個姐姐為嬪妃,鈺兒日後的路也好走一些罷了。」
男人想著姜氏這幾年不受寵,日子難過,想來也沒什麼好東西,便認可了她說的話。
「好了,今日便不陪你了,聽說夫人病了,我還得去看一看。」說罷,便信步離開了。
女人起身行了一禮,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佩爾,昨日裡你採買的絹花不錯,明日你抽空給兩位小姐送去。
順便給三小姐回話,就說魚已經上鉤了,剩下的靠她自己了。還有,讓她信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