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曲水流觴(上)

  不大一會,只見一個膚色略黑的少年大大咧咧走來,樣貌與李從嘉有幾分相像,但沒有李從嘉的清俊儒雅氣質。他走到李從嘉和娥皇面前,爽快利落地喊:「六哥,嫂嫂。」

  李從嘉與娥皇笑著點頭。

  李從嘉道:「從善,你來得正好,好戲剛要開始。」

  李從善傾斜著半邊身子,目光越過李從嘉身側,瞄向沿著溪邊擺好的坐墊,吐吐舌頭,苦著臉道:「六哥,又玩你們這些書生的玩意?別別別,吟詩賦詞,這真要愁死我了,我寧願回去多練半天長戟和軟鞭,做個豪氣男兒,相比你們的文縐縐酸溜溜,更痛快。」

  李從嘉伸手輕敲李從善的腦袋,笑罵:「一再跟你說了要多讀書,你偏是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槍,看,現在可把你難住了。」

  李從善一邊伸手撓著被李從嘉敲打的地方,一邊不以為然地道:「這不好嗎?要酸也是你們酸,我在一旁湊熱鬧、嘗美酒,也是快活的。」

  娥皇笑道:「七弟莫要慌,此次與以往不同,昨日,王爺早已想好一種新鮮玩法,並非全部人要即時賦詩填詞。而且,除了你不擅詩詞,這裡還有一個人也是如此,王爺都考慮到了,務必讓大家都得以發揮,盡興而歸。」說完,她笑看向明月。

  眾人的目光都隨娥皇投向了明月,而此時明月心中仍惦記著阿臧的事,未留意聽娥皇的話是在調侃她。身旁的妙真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道:「徒兒,發什麼呆呢?」

  明月恍然回神,看到眾人投來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怕是我要辜負今日美好春光了,參與曲水流觴要賦詩填詞,我當真是力不從心。」

  「本王還不知道你?當日在大江上初認識你,就已領教過你文采有多獨特了。」李從嘉也接著調侃。

  李從善聽到李從嘉的話,不由好奇:「六哥,說說,是如何一番獨特情景?」

  娥皇也道:「哦,我倒是也很有興趣聽一聽。」

  明月嚷道:「紀國公,姐姐,莫要聽王爺扯遠了,再不開始,太陽都西斜了。」

  娥皇這才作罷:「暫且饒你,日後再說。」轉而對李從嘉說:「王爺,是否先將規則跟大家說一遍。」

  李從嘉頷首,道:「為了兼顧各位的特點,今日曲水流觴不僅僅拘泥於賦詩填詞……」

  「好!」還不待李從嘉說完,李從善興高采烈地應道。

  「不過,也要看各人運氣。」說到此,李從嘉故意賣關子,笑吟吟地停住不說了。

  「咳,白高興一場!」李從善不樂意地一屁股坐到溪邊的坐墊上。

  「七弟,先別泄氣,聽我說,前幾日我與王妃分別親自動筆寫了諸多小紙條,待會這些小紙條會裝在木酒杯裡面,放到溪中隨波而來,停在誰面前,誰就取來看紙條,須按紙條上指令去做,如若完成不了,即罰酒一杯。內容分三類,其一當然是賦詩填詞,需圍繞指定的主題並在規定的時間來完成。其二是點字吟誦,即指定以一個字為題,在規定的時間內吟誦一首前人之詩或詞。其三是才藝展示,即以『歌、舞、樂器』為題,按指定的主題展示才藝。其四是運氣比拼,王妃說了,為讓大家能盡興,設置三個獎勵,看誰運氣好。」

  眾人聽了如此新穎的玩法,不由都很期待,個個摩拳擦掌。

  「七弟,如何?是否有興趣?」

  李從善拍手笑道:「聽著挺好玩的,好吧,我姑且參與一回。」

  李從嘉向旁邊一個穿碧色衣裙、容貌姣好的女子吩咐道:「凝香,先讓大家抓鬮入座。」

  那女子手中拿著一個小布袋,向李從嘉應了一聲「是」之後,打開小布袋的口子,先後讓李從嘉、李從善、娥皇抓鬮,其他人隨後完成抓鬮,各人按抓鬮序號,對照溪邊標明的坐墊序號各自入座。

  李從善和明月兩人暗暗歡喜,因為兩人抓鬮分別抓到了第六、第七個坐墊位置。兩人心中的小算盤是:酒杯在這彎彎曲曲的水道里,無論怎樣,想必飄到最後位置的機率總是少很多吧,如此就大大降低要賦詩或被罰酒的風險了。

  兩人暗自慶幸,放眼看去,坐在第一序位的竟是慕容俊。第一序位的機率可能會高很多,明月不禁又替慕容俊擔憂起來。第二序位是妙真,第三序位是李從嘉,第四序位是慶奴,第五序位是娥皇。各人按序位奇偶數分別坐小溪兩邊。

  李從嘉吩咐:「凝香,可以開始了。」

  只見凝香在攬月亭的右側,水流的高處,放進一個木製的、兩邊帶耳的酒杯,那酒杯進到水中,便隨著水流在迂迴旋轉的小溪中飄飄蕩蕩前行,不大一會兒便到了慕容俊面前,除了明月、王爺、王妃,其餘人等莫不喊道:「停停停……」

  酒杯並不聽從眾人的喊叫,從慕容俊面前流過,一路往前面飄著,眼看著便過了第四序位,往娥皇所處的位置飄來。

  李從善大喊著:「停停停,快停!」只見那酒杯到了第五序位後,晃晃悠悠地在彎道里稍停了一下,然後滑溜地轉了一個彎,旋轉兩下,又晃晃悠悠地到了李從善面前的彎道里,依著彎道壁,就此停住不動了。

  萬萬沒想到會飄到後面來,李從善一下子傻眼了。

  李從嘉大笑道:「七弟,此乃天意啊,讓你拔得了頭籌,快,打開看看。」

  旁邊的僕人彎身取起酒杯,取出杯中的小紙條,遞給李從善。

  李從善在眾人的注目中,一邊念叨著「天靈靈地靈靈,千萬不是賦詩或填詞」,一邊緊張地打開紙條看,只見上面寫著:「以『月』字為題,半刻鐘之內吟誦古人詩一首。」

  看到此,李從善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地站了起來,樂不可支地道:「真是天助我也,這個我會,這個我會。」說完,他將紙條交給僕人宣讀與大家聽。

  眾人聽完都笑了,覺得這個實在太容易了。明月忍不住嘆道:「紀國公,你運氣真不錯,待會不知道我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