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咬咬牙,背他下山

  梅文武像一個聽故事的小孩,定定地看著慕容俊慢慢地說著話,直到慕容俊說完,他跟上去,忍不住先是「唉」了一聲,爾後問:「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慕容俊反問。

  「我愈發佩服你了,怎麼辦?沒想到你年紀輕輕,懂的卻不少。感覺你不僅腹有詩書,還見多識廣,你是如何做到的?」梅文武既佩服又羨慕地贊道。他的羨慕,源於他深藏於心的一份期盼,他期盼自己能像一片雲兒般來去自由,遊歷四方。但現實是他無法自由無拘,只要回到洛陽城,他就必須進入一個已為他鋪設好的牢籠。

  慕容俊微微一笑,戲言:「回到洛陽城後,若你肯請我喝酒,我再好好斟酌值不值得坦誠相告。」

  聽到洛陽城三個字,梅文武的目光變得黯淡起來。

  慕容俊察覺到了梅文武的神情變化,不由思忖他到底有何為難之處?但兩人萍水相逢,也不好貿然詢問。想到這,慕容俊故作輕鬆,伸手往梅文武的頭拍了一巴掌,道:「別傻站著,趕緊動手幹活。」

  梅文武捂著頭,罵道:「早知如此,就該讓你待在下面餓上三四天,看到時候你還有沒有力氣欺負我。」

  看梅文武雙眸的黯淡神色褪去,慕容俊笑言:「如今悔之,晚矣!」爾後,他指了指旁邊的一塊石板:「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想要捉弄我,回去好好修煉幾年再來找我。過來,這邊有石板,搬來蓋住豁口。」

  梅文武抬起下巴,不輸氣場地回道:「等著瞧!」說完,他走過去配合慕容俊,開始搬石板的另一頭,可石板實在太沉重,他試了幾次,用盡力氣,始終無法搬起。

  慕容俊皺眉,面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梅文武,他顯得很是無可奈何。

  梅文武很有自知之明,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走到一旁站著。

  無奈之下,慕容俊重新尋找了兩塊短小輕薄一些的石板,且推且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石板覆蓋到豁口上。

  「行了,走吧。」慕容俊邊拍手上的泥土邊說。

  「再等等,我保證,會很快處理完畢。」沒等慕容俊表態,梅文武就走開了。他到附近的廢墟里翻尋一會後,手上捧著一疊較完好的瓦片回來。他把瓦片鋪到石板上面及周邊,敲碎。又尋了一些枯枝、落葉覆蓋上去,加以掩飾。

  慕容俊看向彎腰忙碌著的梅文武,無意間,瞥見他脖子右後方接近耳朵的位置,有一塊很小的紅色胎記。待看仔細了,那胎記就像一朵小小的紅菡萏。

  梅文武忙完,滿意地拍掉手上和身上的泥土,無比輕鬆地對慕容俊說:「走吧。」

  慕容俊撿起劍,率先在前面開路。

  兩人一前一後往山下走。彼岸寺荒廢多年,下山的路雖大致可辨,但大多已被草木覆蓋。為此,兩個人走得並不快,太陽開始西斜時,還沒走到伊水畔。

  梅文武感覺自己累極餓極渴極,快要虛脫。此時一見到路邊有塊大石頭,便整個人像塊膏藥般趴到上面,半邊臉側貼著石頭,氣喘吁吁的說:「不走了,再也走不動了,我像是已死了三回。」

  慕容俊回身,交叉雙手,看著梅文武:「莫非你是九命貓妖?」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你懂什麼,我這是餓死、渴死、累死的。」梅文武有氣無力地說。

  「起來。」慕容俊懶得跟他胡扯。

  「不起,就不起。」

  「那別怪我無情無義了,你若想留在此處睡大覺,儘管留下,悉隨尊便,但我恕不奉陪。不過我可提醒你一句,到了晚上,當心有惡狼出沒,莫要落入饕餮狼口。言盡至此,就此別過!」

  聽對方提起惡狼,想起昨夜黑暗中一雙雙鬼魅般的綠眼睛,梅文武不禁渾身一個哆嗦,立刻從大石上彈了起來,追上慕容俊,並肩行走。可走了十來步,他感到頭暈目眩,搖搖欲倒。

  慕容俊見狀,忙扶住他,眼看他確實無力行走,並非假裝,無奈之下,慕容俊咬咬牙,彎下身背起了他。

  「不要……」梅文武朦朧中提出拒絕。

  慕容俊警告:「若你不想我將你扔下餵狼,就別亂動。」他這一招很有效,聽到「狼」字,梅文武果然立馬閉嘴。

  一路朝伊水的方向而走。

  梅文武頭靠在慕容俊的肩後,朦朧中,就像小時候被爹爹背著那樣,感到踏實而溫暖。他貪戀這種感覺,一路上,朦朦朧朧,似睡似醒,不願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