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污染源在哪
夜晚。舊式獨棟木屋的客廳。
液晶電視播放晚間劇。北原賢人在廚房洗碗,花谷盤坐在沙發上,小臉蛋直勾勾盯著沙發上臥躺的雨宮姐姐。
她視線絲毫不加掩飾地在雨宮雅柊的身上掃蕩來掃蕩去,一會兒盯著看雨宮姐姐纖細光滑,修長筆挺的白潤雙腿,一會兒盯著看高隆圓滿的胸部曲線,像個小痴漢一樣還嘿嘿笑。
「花谷長大以後,身材能像雨宮姐姐一樣優秀就好了。」她小腦瓜妄想著,又低下頭,對自己平平無奇的小身板嫌棄似地撇了撇嘴。
雨宮雅柊被小調皮蛋赤裸裸地目光看得發毛,十分不自然地挪了下身子,眉宇間對花谷流露出不悅神情。
花谷哪會被區區這點小眼神給嚇到,甚至她更喜歡這個樣子的雨宮姐姐了。再一次笑嘻嘻從頭到腳打量臥在沙發上的大美人。
五指纖長像琴鍵一樣白,皮膚細膩如玉潔白光華。而且雨宮姐姐那絹布一樣絲滑的黑色長髮散落在藍色沙發上,細長的柳葉眉微微壓皺冷淡雙眸,目光敵視,不近人情,真像孤高專行的女王,身邊空氣充斥著高冷清冽的拒人氣場。
花谷喜歡得不得了,越被雨宮姐姐的目光碟機趕,就越有種將她據為己有的欲望衝動。尤其是雨宮姐姐偶爾微微側過頭,試圖掩飾自己流露出的羞意樣子,更讓她欲罷不能。簡直魂都快要被風華絕代的雨宮姐姐給吸走了。
花谷笑嘻嘻開口說道;「雨宮姐姐真漂亮,女孩子看多了都會心臟怦怦亂跳。」
洗完碗的北原賢人走過來,朝蠢蠢欲動搓小手的女兒扔去一個橘子。
花谷小身子一歪躲過「炮彈」,厚著臉皮爬過去,十分自來熟地伸出小手,伸手去摸雨宮雅柊搭在玉腿上的手,笑嘻嘻說道:「真的心臟怦怦跳呢,雨宮姐姐不信摸摸看。」
北原賢人一手將女兒提溜起來,再給她拎回到原位置坐下,瞪了她一眼,用眼神告訴她:急什麼急,她明天還在,又不走。你安分一點。
花谷撇了撇小嘴,想了下,笑道:「恐怕這個世上,只有歐尼桑和雨宮姐姐生出來的孩子,才能像海己這樣可愛吧。」
當著雨宮姐姐的面,她稱呼爸爸都不叫「歐尼醬」了,只說「歐尼桑」。
北原賢人無語,小調皮蛋明面上厚臉皮地自吹自擂,實際上是故意說給他。
北原賢人落座中間,瞥了眼女兒,用眼神告訴她:誰說你爹沒能力把你的雨宮姐姐給你帶回家。
花谷眼睛都笑彎了,用眼神回答:那就不追究你前兩天究竟去哪過夜了。
「咕咕!」
沙發下面,兔子驚叫。
花谷探頭瞅去,原來是橘子順著凹陷的沙發掉了下去,砸到了「路易十六」。
她小手指向沙發底下,命令道:「撿回來。」
長官發話,像一團大雪球的胖兔子鑽到沙發底下,將橘子骨碌碌滾出來,抱在手上,遞給花谷。
花谷剛想借花獻佛,準備將橘子遞給雨宮雅柊,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最近她學習易學,學到了一個新說法——不動不占。
意思是,當周邊環境發生明顯的異常現象時,此時此刻進行占卜,成功率非常高,最為準確。
據說這個方法,出自儒家聖賢,邵雍,邵康節先生的《觀梅占》:隆冬時節,洛陽天宮寺的園圃寒梅綻放,邵康節先生臨園賞梅,忽見兩隻麻雀飛落梅花枝頭,嘰嘰喳喳爭搶位置,又雙雙墜地——不動不占,不因事不占——邵康節先生遂起卦,斷曰:明晚當有女子折花,園丁不知而逐之,女子失驚墜地,遂傷其股。
翌日夜晚,果然應驗。
花谷興致勃勃地去拿銅幣和《說文解字》,蹲在客廳的地上,閉上眼睛,小手搖晃。
連搖六次銅幣,卦象顯現。
研究之前,花谷小聲嘀咕:「古有聖賢邵康節先生『觀梅占』,今天時空戰士花谷來一個『橘子占』。橘子砸到『路易十六』的屁股,『路易十六』嗷嗷叫,得之。」
雖然她所學體系,與邵康節先生的《皇極經世》《梅花易數》不同,一個是對《周易》再延伸發展,一個是分析卦爻辭的傳統古法,不應混雜一起。但是她自信滿滿。
她自詡為命運引力親手送回來的時空戰士,好歹也算得上關係戶吧,有這份內部關係在,就算不合章程,「老天爺」應該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艮上,巽下,山風「蠱」卦。六爻皆不動,又是靜卦。
北原賢人看著自家的「小神婆」蹲在地上,低頭翻《說文解字》,十分無奈。
「她在幹什麼?」雨宮雅柊詫異看著舉動奇怪的花谷。
「解釋起來比較複雜,你就當她在學習漢學經典吧。」
雨宮雅柊「哦」了聲,收回視線,不再去看舉動奇奇怪怪的花谷。
過了會兒,北原賢人就看到花谷抱著書,走過來找他。
花谷小手指著書里的一段話,問道:「這段字是什麼意思?」
蠱,腹中蟲也。《春秋傳》曰:皿蟲為蠱。晦淫之所生也。臬桀死之鬼亦為蠱。從蟲從皿。
北原賢人看完文字,犯了難,有好幾個他確實認識,直到怎麼讀,但連起來看,就一頭霧水了。
他只好跳躍性的費勁吃力翻譯道:「蠱,肚子裡的毒蟲。儲存在器皿里的稻穀腐朽後,就會生出毒蟲。食物腐敗生出毒蟲.不過,以我對漢字的了解,我覺得這個皿字,可能不單指器皿、器具,可能含有「內部」的意思。大概意思就是,毒蟲自內部而生吧。」
「我說的只是最粗淺的解釋,還可能說得不對。而且這段里有一句話,我看不懂它的意思,沒有翻譯。涉及到先秦時代的遠古文化,得是專門研究這一門學問的專家,大概才能看明白。」
「漢字好複雜好深奧。」花谷摸了摸小腦袋,又問道:「所以,蠱,就是毒蟲的意思嗎?」
北原賢人思考了下,說道:「有這個含義,要是感覺不好理解的話,也可以理解為,蠱是一種病毒、禍亂、污染。」
「生蠱就是生病,內部被病毒污染了。當然,蠱也有毒蟲的意思,但是我覺得,就像『皿』那個字,蠱不能只理解為毒蟲,可能還蘊含更多深意。在文言文中,很多時候,文字並不單指一個固定含義,而是『微言大義』。」
「一個文字蘊含許多意象,翻譯成白話,可能得需要十幾個字甚至幾十個字來解釋。如果讀者想不到,就會缺失很多信息,甚至是大相逕庭。」
「這麼說能理解嗎?」
花谷嘆了口氣說道:「漢字果然是太深奧了。」
勉強搞明白了蠱的含義,花谷接著回想《周易》里的文字內容。
先甲三日,後甲三日.這句話她查詢過,意思大概是,蠱毒滋生,此時應該要仔細分析出蠱毒產生的原因,針對性的制定對策,然後施以治療,挽救危機。
簡而言之,就是「治蠱」!
花谷凝眉思索,命運引力到底在暗示她什麼事情。
難道就是告訴她,現在你該去「治蠱」了。
可是蠱在哪裡,病毒源在哪裡,污染源在哪裡。
而且怎麼找到蠱。蠱導致了什麼現象發生,現象又以什麼形式出現,她根本一概不知,無處可循。
花谷困惑地撓頭,又問道:「歐尼桑最近遇到過非常奇怪的事情嗎?」
北原賢人想了會兒,要說非常奇怪的事情,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
周刊文春突然登門道歉,這倒是非常奇怪,但原因說白了也不奇怪,無非是被主子警告了而已。
再就是,非要說奇怪的事情,那天他在夢裡,夢到柏木茉優造訪雨宮家,還貼上來扭他的耳朵,這件事情能算是非常奇怪嗎。
但是也談不上非常奇怪吧,無非只是一場比較荒誕的夢,而且夢境本來就經常很荒誕。
北原賢人瞥了眼悄悄豎起耳朵偷聽的雨宮雅柊,明明很在意他們在說什麼,偏偏還要裝作一臉不在意地看電視。
他又想起來,之前跟和雨宮小宅女街頭演出,明明小宅女打扮得那麼靚麗顯眼,但是被吸引來的圍觀群眾卻不多。不知道這件事算不算奇怪?
思來想去,也只有這件事勉強值得一說,北原賢人瞟了眼雨宮小宅女,委婉說道:「那天我街頭演出,遇到了一位非常美麗的女士來跟我合作。」
說到這,他又瞟了眼雨宮小宅女,雨宮小宅女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絲笑意,但餘光注意到他在看她,緊接著又迅速收斂,裝作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北原賢人心裡感到好笑,繼續說道:「總之就是很漂亮,打扮也很惹眼,相當有品位,有氣質。」
「然後呢?」花谷追問道。
「按理說那麼漂亮的女孩子,應該會吸引很多觀眾吧。」
「嗯,然後呢?」
北原賢人聳了聳肩說道:「圍觀的人寥寥無幾,自始至終就沒超過十個人。就像看不見她一樣。」
「只有這樣嗎?」
「就這樣。這件事情算得上奇怪嗎?」
花谷一時無言,不知道該說啥。這很難評。
她甚至都覺得,爸爸是不是故意氣她,報復她不陪他一起街頭演出,錯失了一次認識漂亮大姐姐的機會。而且爸爸還三番五次的特別強調,那個大姐姐長得非常漂亮。
「圍觀的人數很少,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釋,比如說冬季天冷,比如說你們光彈琴,沒人唱歌,吸引不了觀眾等等。」花谷嘀咕道。
說完,花谷目光發現,雨宮姐姐笑得已經藏不住了,努力壓制著上揚的嘴角,儼然非常高興。
她聰明的小腦瓜一瞬間反應過來,脫口答道:「那個美麗有氣質的女士是不是雨宮姐姐!」
雨宮雅柊迅速側過頭,咬住控制不住笑意的雙唇。
花谷小手誇張地一拍沙發,仿佛替雨宮姐姐感到生氣,故意大聲說道:「那就太奇怪了,非常非常非常奇怪!」
「雨宮姐姐那麼漂亮,那麼吸引人,風華絕代,舉世無雙,」小調皮蛋越說越誇張,「大街上十萬個觀眾翹首以盼,堵得水泄不通,並且直升機還在上空盤旋,全球都進行現場直播,這樣才算正常,才算不奇怪!」
說罷,花谷邀功似地,熱情站起來,張開雙臂,餓虎撲食,撲向臥在沙發上的雨宮雅柊。
「雨宮姐姐,海己說的對不對。」
雨宮雅柊手忙腳亂地試圖推開花谷,連聲說道:「你別亂摸我,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