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明朝近三百年的歷史,最顯貴的武勛家族無疑是魏國公和定國公這兩家,而且一直世襲至明朝末年。要知道明朝那麼多的開國武勛家族,僅只有五家有幸保存爵位,直到明朝滅亡。最關鍵的是,魏國公和定國公均有一個共同的祖宗——徐達。
徐達是朱元璋手下的第一開國功臣,他戎馬大半生,南征北戰,為老朱打下了萬里江山,被封為魏國公,死後更是被追封為中山王。
徐達死後,長子徐輝壽繼承了魏國公的爵位,後來明成祖朱棣發動了「靖難之役」,搶了侄兒朱允炆的帝位,徐達的第四子徐增壽暗中幫助了朱棣,所以朱棣登基後,封了徐增壽為定國公。
於是乎,徐家一門便有了兩位國公,一個是魏國公,一個是定國公,並且一直世襲到現在的嘉靖朝,目前的魏國公是徐鵬舉,而定國公則是徐光祚。
由於目前的大明江山由燕王朱棣一脈繼承,而第一代定國公徐增壽幫助了朱棣,所以輪到地位,自然是定國公高於魏國公了。
事實上從永樂年間開始,統率中軍都督府的均是定國公,現在也是如此,定國公徐光祚現任中軍都督府都督,而魏國公徐鵬舉則任左軍都督府都督,地位高低一目了然。
初春時節,春寒料峭,入夜之後便更寒冷了,此時的定國公府西暖閣內卻是暖意融融,擺了一桌酒席,數人正圍坐在桌旁飲酒聊天,分別是:定國公徐光祚、魏國公徐鵬舉、英國公張倫、武定伯郭勛。
定國公徐光祚年紀最大,約莫五十出頭了,去年也有份到安陸州迎接新君。
此時,武定伯郭勛一邊喝著酒,一邊眉飛色舞地笑道:「哈哈哈,痛快,今天徐晉那小子被整慘了,老子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英國公張倫忙問道:「怎麼個慘法?」
郭勛得意洋洋地道:「今天五百營的軍卒到五軍都督府改籍,嘿嘿,老子便讓他們回原籍拿證明。」
張倫哈哈笑道:「老郭啊老郭,真有你的,聽說五百營的軍卒多來自山東各衛,甚至還有江西的,這一來一回得浪費多少時間,還不算來回的盤纏,這次徐晉真的要被你玩死了。」
郭勛眼中閃過一絲仇恨,冷笑道:「要不然那對得起老子被削去的爵位,還有犬子的一條腿。嘿,話說徐都督還沒收了五百營的馬匹和兵器呢。」
張倫目光望向徐光祚,表情誇張地道:「祚叔,你也摻和這事啊!」
徐光祚老神在在地道:「徐晉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倡議清田莊,譁眾取寵就算了,竟然還使些陰謀詭計整小郭(郭勛),本國公若不給點顏色這小子瞧瞧,這小子免不了會把咱們這些人當成擺設。」
武定伯郭勛意猶未盡地嘿笑道:「我聽說徐晉今天帶人到武庫取兵器,結果最後把舊庫那些破刀爛槍全部搬走了,哈哈,笑死老子了。」
魏國公徐鵬舉不由奇道:「徐晉要這些破爛來幹嘛?」
郭勛撇嘴道:「他倒是想拿新的,可惜兵部左侍郎上官明華不給啊,所以只好拿走那些破銅爛鐵了,話說這小子倒是挺貪小便宜的,竟把舊庫給搬空了,莫不成想賣爛鐵籌軍資?哈哈……」
徐光祚莞爾道:「也有這個可能,據說戶部尚書楊潭在西郊劃給了五百營幾千畝的山地作為屯田,哈哈,徐晉若不想辦法弄銀子,這個月的軍餉都發不出來了,除非他自掏腰包。」
張倫差點笑岔了氣:「你們忒壞,徐晉那小子這次真要被玩死了,沒軍籍、沒裝備、沒糧餉,這五百營幹脆解散得了。」
郭勛陰笑道:「老子明天便找個藉口,把五百營從五軍都督府中趕出去。」
話說如今五百營還暫時住在五軍都督府衙門之中,一般進京辦事的客軍,只要數量不多,都會暫住進五軍都督府衙門。
魏國公徐鵬舉皺了皺眉道:「老郭,現在天寒地凍的,把人趕出去就太過了,都是殺過人的血性漢子,若是把他們逼急了,在京中鬧起事來可不妙!」
郭勛雖然明知是這個理,但還是忍不住道:「哎喲,看來咱們的魏國公是被徐晉那小子收賣了,我說老徐啊,不就是一個耀武營的統領罷了,至於麼?」
那天郭勛被降爵削職,原來耀武營統領的職位被徐鵬舉給頂替了,據說還是徐晉在皇帝面前推薦的,所以郭勛一直耿耿於懷,這時禁不住拿出來酸徐鵬舉。
徐鵬舉不由面色微沉道:「老郭,你特麼的喝多了吧?老子只是好心提醒你!」
定國公徐光祚連忙打圓場道:「鵬舉,小郭只是開個玩笑,別當真,來來來,喝酒!」
郭勛這時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陪笑道歉,並表示自罰三杯,魏國公徐鵬舉的臉色才好看了些,不過接下來的氣氛還是變得尷尬了,所以沒過多久便散場,各自打道回府。
……
小時坊徐府,豐盛的晚餐已經擺上桌了,但謝小婉還沒有動筷子,過了一回,初春走了進來道:「夫人,老爺還在書房裡忙著,讓夫人自個兒趁熱先吃。」
謝小婉眼中露出一絲憂色,聽說相公近日在忙著籌建五百營的事,但好像不太順利,今天下班回家便一直在書房中寫寫畫畫,到這個點還沒出來,也不知在搗搞些什麼東西。
「夫人,要不婢子去看看老爺?」月兒道。
謝小婉忙搖頭道:「相公正忙著,還是不要打斷他,咱們先吃飯吧,初春初夏,分些飯菜拿回廚房熱著。」
初春初夏脆生生地答應了一句,手腳利索地取些菜餚,拿去廚房熱著,到時老爺忙完出來馬上就可以吃了。
諸女吃完飯閒坐了半個時辰,徐老爺這才施施然邁進了飯廳。謝小婉不由眼前一亮道:「相公忙完了,月兒,趕緊給老爺把飯菜端上來。」
徐晉笑道:「先別忙,遲一點吃也沒關係,有件事需要大家幫忙的。」
此言一出,幾對妙目齊刷刷地向徐晉望來,望向他手裡拿著的那捲宣紙。美婢月兒好奇地問:「老爺要我們幫什麼忙?」
徐晉輕咳一聲,略有點不好意思地道:「一些針線活兒,想讓大家幫忙做出來。」
謝小婉不由好笑道:「針線活本就該咱們這些女兒家做的,相公忸忸怩怩的好生奇怪啊。」
「老爺要做什麼東西?給婢子看看!」活潑的初夏搶先拿過了徐晉手中的宣紙,急切地攤開一看,先是愕了一下,緊接著,臉蛋兒刷的變得通紅。
旁邊的初春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頓時也臉如火燒,啐了一口暗道:「老爺好不要臉,竟然要做這種羞人的東西。」
「我看看!」月兒急忙拿過宣紙在桌上攤開,謝小婉一看,頓時也紅了俏臉,吃吃地問:「相公,這……這是什麼東西?」
原來宣紙上畫的赫然正是女子用的內衣,款式多樣,有一些還是縷空吊帶的情趣內衣。儘管諸女都沒見過,但出於女人的直覺,一眼便瞧出這些羞人的玩意是穿在那個部位的。
徐晉厚著臉皮道:「娘子,這些都是女子穿的裡衣,你們按照圖紙,每一種做一件樣品出來,相公有大用。」
諸女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初夏眼睛水汪汪的,啐道:「老爺,你……你好……好下流啊,正經人家的女子誰會穿這種東西,羞死個人了。」
徐晉不禁暗汗,解釋道:「內衣穿在裡面沒人看到,有什麼好害羞的,穿著舒服就行,到時你們穿上就知道其中的好處了!」
「什麼!」諸女異口同聲驚呼,包括小婉在內都眼神怪怪地看著徐晉。
徐晉不由汗嗒嗒的,該不會都把本老爺當成色晴狂吧,努力裝出一模正義凜然的樣子道:「本老爺是說真的,這是在造福我大明的廣大婦人。」
月兒不禁暗啐了一口,怕是在滿足你們男人的私慾吧,其他的還好說,可是這些比巴掌還小的……
徐晉也知道不可能讓諸女馬上接受這些幾百年後的新生事物,所以也不再過多解釋,免得越描越黑,只是抓住謝小婉的柔荑「撒嬌」道:「娘子,能不能給相公儘快做出來,相公急著用啊!」
謝小婉沒好氣地白了徐晉一眼,嗔道:「人家做就是了,月兒,初春初夏,你們也幫著做!」
「是,夫人!」三女羞赧地道。
謝小婉心中一動,問道:「相公不會是想做這些東西的生意吧?」
相公總是會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點子,之前進京趕考便在保定府賣了一個制蜂窩煤的方子,賺了三百兩銀子。
徐晉笑道:「娘子英明,不過這買賣是送給別人做的。」
謝小婉聞言不由鬆了口氣,只要不是相公拿去做買賣就行,這東西實在太羞人了。在謝小婉看來,這些內衣都是不正經的東西,賣這種東西實在有損名聲,更何況現在家裡根本不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