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勛對兒子雖然近乎變態的嚴厲苛刻,但當看到兒子竟被打斷了一條腿,頓時勃然大怒,厲聲喝道:「來人,給本候把這些行兇者全部拿下,膽敢動手反抗者,格殺勿論!」
郭勛帶過來的幾十名護院立即抽出兵器,殺氣騰騰地向著王林兒等人圍上來,章法有度,顯然訓練有素。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明軍威名赫赫的三大營均是永樂年間組建的,分別是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
五軍營的人數最多,由騎兵和步兵混合組成,擔任進攻的主力;三千營主要是由投降過來的蒙古騎兵組成,剛開始時只有三千人,但是戰鬥力最為強悍,一人配雙馬,擔任突擊的主力;神機營乃全火器營,步兵3600人(全配備火銃),騎兵1000人,炮兵400人(配備手銃和火炮),合計兵力5000人。
明成祖朱棣就是靠著這支由三大營組成的精銳部隊,打得殘元勢力望風披靡。然而,就在正統十四年的「土土堡之變」,三大營遭遇了滅頂之災,幾乎損失殆盡,從始一蹶不振。後來名臣于謙從三大營中選出了部份殘存的精銳,組建了十營團,戰功赫赫的三大營從此名存實亡了。
成化年間,明憲宗又把十營團給廢了,選出精銳組建成十二團營,分別為奮、耀、練、顯四武營;立、伸、揚、振四威營;敢、果、效、鼓四勇營。
正德年間,明武宗朱厚照又廢了十二團營,從中選出部分精銳,又調了數萬邊兵入京,組建成東官廳和西官廳,西官廳主要是由邊軍組成的,所以全部交給邊將出身的江彬統率。
今年三月份正德朱厚照駕崩了,楊廷和擔心江彬率邊軍作亂,於是把邊軍調返原駐地,重新恢復了十二團營的建制,分別交給十二侯掌管,而武定侯郭勛便是這十二侯之一,他負責掌管的正是耀武營。
郭勛帶來的幾十名護院,其實就是耀武營中的軍卒,甚至還領著軍餉呢,不過穿上了郭府下人的衣服後,實際已經變成郭勛的私兵了,一邊領軍餉,一邊領郭家的工錢,收入豐厚。
正當郭勛手下這些私兵拔出兵器圍上來時,徐府中也衝出十幾名攜帶兵器的大漢,正是負責保護小皇帝朱厚熜的那些錦衣衛高手。
郭勛正覺得不對勁,便見一行人從徐府前院大廳中走了出來,一把略尖的嗓音隨即高喝過來:「住手,光天化日之也,爾等竟然攜帶兵器沖入靖安伯家中行兇,莫不成想造反?」
郭勛定眼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臣郭勛叩見皇上,臣不知皇上御駕在此,罪該萬死。」
郭勛手下那些護院臉都綠了,我的親娘喲,皇上咋在這裡,嚇得紛紛扔掉兵器跪倒在地上瑟縮,在御駕前亮出兵器,不是謀逆都可當你謀逆,這可是誅連九族的大罪。
此時走出來的正是朱厚熜和徐晉等,剛才尖聲高喝的自是太監黃錦無疑。
只見徐晉神色從容自若,小皇帝朱厚熜卻是面色陰沉,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之前他聽了徐晉的「告狀」,本來已經相當惱火,此時再親眼看到武定郭勛竟然率人攜帶兵器衝進徐家行兇,自然更是怒火中燒,厲聲喝道:「郭勛,你意欲何為?莫不成真想造反?」
郭勛機靈靈地抖了一下,此時此刻,他自然明白自己被坑了,而且被坑得很慘,果然是讀書人腹黑啊,麻比,徐酸子特麼的陰險。
郭勛臉色蒼白地分辨道:「皇上息怒啊,臣只是聽說家僕和靖安伯的家僕起了衝突,所以便帶人前來制止,並不知曉皇上在此,衝撞了聖駕,臣罪該萬死!」
徐晉淡淡地道:「郭侯爺,你率眾攜帶兵器沖入本官府上,還殺氣騰騰地說什麼格殺勿論,這就是你所謂的制止下人?如果皇上今日不在此,是不是打算屠殺本官滿門?」
朱厚熜聞言怒火更盛了,厲聲喝道:「來人,把郭府的家奴全部綁了,押回北鎮撫司大牢。」
錦衣衛不由分說,衝上前便把郭勛手下的護院全部捆綁起來,這些護院哪敢反抗,乖乖束手就擒。
武定侯郭勛渾身都冒出了一層細汗,分辨道:「皇上息怒,臣只是一時愛子心切,才命人把打人者拿下,絕對沒有闖宅行兇之意。只是下人之間的小衝突,徐府的人下手也太狠了,不僅將小兒的僕從全部打斷手腳,還斷了小兒一條腿。臣這才一時怒急攻心,求皇上明鑑啊。」
徐晉冷笑道:「是不是小小的衝突,郭侯爺心裡沒數?大前天,貴公子便藉故毆打了本府的兩名家丁,內子息事寧人不跟你們計較,誰知貴公子竟變本加厲,昨天又縱奴打傷了本府數名家丁,其中一人還被你們打斷了腿。
今天就更過份了,竟然直接衝進我徐府內行兇,真當本官是泥捏的不成?貴公子率家奴私闖民宅行兇,只是打折一條腿已經算輕了,本官即便命人打殺了也不冤!」
徐晉說到最後最得聲色俱厲,凌厲的眼神讓郭勛都不敢直視。
張瑞那貨卻大聲喊屈道:「徐晉,你放屁,這次明明是你們徐府的家丁挑釁在先,我們才憤而追打進徐府的。」
郭勛眼珠一轉,立即大聲道:「皇上你聽,這分明就是徐晉設的圈套,小兒和臣都中了他的算計,求皇上明察!」
徐晉淡淡地道:「前天毆打我徐府家丁時,藉口說路太窄,本府家丁擋了你們的道;昨天呢,又藉口說被本府放的鞭炮驚嚇到了;今天乾脆說本府家丁挑釁了,你們還能不能更無恥些?」
朱厚熜本來就心向徐晉這邊,再加上先入為主,而且親眼看到郭府的人衝進徐家行兇,自然聽不進郭勛的分辯,厲聲喝道:「武定侯郭勛教子無方,縱奴持械行兇,罰俸一年作為對徐府損失的賠償,降爵一級為武定伯,即日解除耀武營統領一職。」
郭勛瞬間面如死灰,罰俸都是小事,但降爵解除軍職,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祖上用軍功血汗換回來的侯爵,傳到自己手裡竟然降了一級,以後還有何顏面面對列祖列宗。
郭勛眼圈都紅了,心中滿是憤怒和仇恨,當然這憤怒和仇恨是衝著徐晉去的,皇上是九五之尊,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哪敢記恨上,當場拜伏道:「臣領罪,謝恩!」
朱厚熜之所以處罰郭勛那麼重,一來確是怒火縱燒了,二來也是在殺雞儆猴,免得那些勛貴以後還來欺壓徐家。
「立即向徐晉道歉,然後帶著你的人滾出徐府去,日後若還有欺壓徐府的行為,朕饒不了你。」朱厚熜冷冷地喝道。
郭勛暗咬了咬牙,站起來對著徐晉拱手一揖道:「郭某教子無方,在此向徐大人致歉!」
徐晉自然明白郭勛不是成心道歉,兩府之間的仇自始算是結下了,但是他不在乎,被人家騎在頭上拉屎撒尿也不反擊,這不是他的風格。如果武定侯從此忍氣吞聲又自可,若是敢繼續報復,徐晉絕對奉陪到底,將郭家徹底打翻!
郭勛道完歉,命人抬著受傷的兒子和家丁灰溜溜地離開了徐府。徐府眾家丁見狀都大為解氣,一個個喜上眉梢,目光崇拜地望向自家老爺,嘿,老爺只是略施小計便找回了場子,不僅把郭府的公子給廢了一條腿,還讓對方降爵解職,賠償一年的俸祿。
這就就叫那啥……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啊。據說武定侯一年的俸祿是1200石,換算成銀子也就一千多兩,賺大發了!
張瑞那貨也想跟著偷偷溜走,朱厚熜見到,怒火騰的一下又燒上來了,之前建昌侯張延齡把他的口諭當成耳邊風,後來又泄露徐晉「遇難」的消息,嚇暈了小婉姐姐。
所以朱厚熜對張家人十分厭惡,此時見到張瑞形容猥瑣,還參與欺壓徐家,於是怒氣馬上便爆發了,一指張瑞道:「把此人拿下!」
錦衣衛立即撲了上去,把張瑞擒下,這貨半邊臉腫得像麵包之似,一邊掙扎一邊大喊:「皇上,我是壽寧侯家的長孫,您的表侄兒張瑞啊!」
張瑞不提還好,這一提起,朱厚熜更是惱火了,喝道:「杖三十,押回北鎮撫司大牢聽候發落!」
張瑞那貨差點又嚇尿了,話說他的褲襠現在還是濕的,之前已經尿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