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8章 題崑崙山壁(下)

  王翠翹玉臂舒展,以銀釵擊石,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那些泡在水中大小不一的頑石竟然真的變成了一款樂器般,敲出來的聲音動聽而有韻律,就連躲在遠處的親衛們都禁不住屏息靜氣,側耳傾聽起來。

  徐晉自覺耳目一新,下意識地坐直了,這曲子的韻律明快而跳躍,讓人的心情也跟著雀躍起來,最神奇的是,這樂聲似乎能與這天上的明月,與這谷中的溪流相和,情景交融,當真是身心俱暢。。

  這時,只見王翠翹一邊敲擊石頭,一邊珠唇輕啟唱了起來,也不知唱的是什麼方言,總之徐晉是聽不懂,不過第一串音節唱出後,徐晉便立即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什麼叫開口脆,什麼叫天籟之音,這就是啊,用一句時髦的話來形容——耳朵都聽懷孕了。

  「我的個乖乖,五夫人的歌聲簡直不能太好聽了。」趙大頭那貨撫著自己的大光頭,一臉沉醉的表情。

  聞聲而來的小將劉顯等人也是聽得入了迷,一個個躲在遠處的暗影里,跟呆頭鵝似的。

  徐晉此時算是聽出些門道來,翹兒此時所唱的倒是有點像印地語,風格也有點像,只是由翹兒那金嗓子唱出來,何止動聽十倍。

  待一曲唱罷,王翠翹又敲了一會旋律才結束了表演,盈盈站了起來甜笑道:「夫君,翹兒獻醜了。」

  徐晉此時已經使勁地鼓起掌來,一邊搖頭晃腦地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神乎其技,天籟之音呀!」

  王翠翹噗嗤地笑了起來,頓時如春暖花開般好看,得到夫君的誇張,倒是開心得像個小女孩似的。

  「翹兒所唱的可是莫臥兒一帶的民歌?」徐晉笑吟吟地問。

  王翠翹美眸一亮:「夫君如何得知,莫非聽過?」

  徐晉搖頭道:「倒是未曾,猜的!」

  王翠翹聞言自是不信,偏就那麼巧,一猜就中的,不過她對徐晉層出不窮學識早就見怪不怪了,所以也不追問,只是點了點頭道:「這首確是莫臥兒一帶的民謠,翹兒當年遊歷時聽當地人唱過,於是便記錄下來,再譜成曲子潤色一番,可惜那些手稿如今都丟失了。」說完便嘆了口氣。

  徐晉微笑道:「翹兒那些手稿如今都還在莎車城中,哈斯木獻城後,我已命人妥善保管起來。」

  王翠翹聞言欣喜地道:「真的?」

  「比珍珠還真,這些可是翹兒遊歷四年換來的心血,本夫君又豈會不珍視之。」徐晉笑吟吟地道。

  王翠翹高興得像乳燕般投入徐晉的懷中,激動地道:「謝謝夫君。」

  兒童不宜啊,躲在遠處的劉顯等人見狀趕緊溜了,免得被大帥發現吃不了兜著走。

  徐晉摟住王翠翹動人的纖腰笑道:「翹兒真要謝本夫君,不如就免了那詩詞吧。」

  王翠翹嬌嗔道:「那可不能,正所謂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堂堂大明北靖王更不能言而無信,快快作來吧,可別隨便糊弄,即便不如滾滾長江東逝水,也得相去不遠才行,否則翹兒可不依。」

  徐晉不由苦笑連連,這首《臨江仙》可是大才子楊慎畢生的巔峰之作啊,你讓我上哪去弄一首水平相去不遠的?更何況還是限定詩題的情況下。

  徐晉正準備厚著臉皮耍無賴,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或許金老那一首可以借來搪塞一下,水平自是不如楊慎的《臨江仙》,但貴在氣勢和風格跟自己過往的詩作相符,於是便鬆開摟著王翠翹纖腰的手,在溪邊對[5200 .]月踱起步來。

  王翠翹見狀美眸泛泛,充滿期待地靜候著!

  這時,咱們的徐大老爺裝模作樣地輕咳了一聲,朗聲吟道:「天下英難出我輩……」

  王翠翹頓時目泛異彩,此句一出,一股浩然大氣便撲面如來,正是徐晉詩詞的一貫風格。

  此時只聽徐晉又念道:「一入江湖歲月催。踏碎崑崙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提劍挎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世如潮人如水,沙場征戰幾人回?」

  這首詩叫人生江湖,別名又叫任我行,乃金老先生為電影《笑傲江湖》所作,大氣磅礴,豪邁不羈,又飽含悅盡世事滄桑之感,所抒發的感情倒是與楊慎的那首詞《臨江仙》有相似之處,這時徐晉拿來稍微改了改,倒是順理成章,天衣無縫了。

  「天下英雄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摧。踏碎崑崙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世如潮人如水,沙場征戰幾人回?」王翠翹輕輕地吟著詩句,滿眼都是亮晶晶的小星星。

  徐晉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輕咳了一聲道:「此首可入得翹兒法眼?」

  王翠翹驚嘆道:「夫君明明還很年輕,偏就寫出如此滄桑的詩詞來,現在倒還說得過去,但當年夫君還只是個秀才,卻在藤王閣上吟出了滾滾長江東逝水,著實讓人吃驚不小!」

  徐晉心虛地乾笑一聲道:「本夫君那叫年少老成。」

  王翠翹噗嗤地輕笑起來:「夫君此刻心虛的模樣很讓人懷疑,莫非是杜撰別人的?」

  徐晉汗道:「杜撰誰的?在本夫君作出來之前,翹兒有聽說過嗎?」

  「自然是沒有的,所以才古怪,翹兒有時都懷疑夫君是千年老妖修煉成人。」王翠翹掩著小嘴咯咯地笑道。

  「好啊,居然敢取笑為夫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請家法!」徐晉笑著把王翠翹給制住,對著那翹豚就脆生生地打了兩下。

  後者挨了兩下,羞得是像鴕鳥般把俏埋在徐晉懷中求饒:「人家再也不敢了,夫君饒了翹兒這一遭吧。」

  徐晉過了手癮,也就放開了王翠翹,後者嬌羞無限地理了理髮鬢,然後轉身便往回走,

  徐晉笑著追了上去:「翹兒這是上哪去?」

  王翠翹嗔了一眼:「夜深了,自然是回去安睡!」

  徐晉打了呵欠道:「也是,為夫也困了!」

  王翠翹不由心如撞鹿,雖然兩人已有了夫妻之實,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住進同一個營帳里,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幸而,徐晉只是把她送到了營帳門口便停住了腳步道:「翹兒這些日子擔驚受怕,又勞累了一整天,趕緊休息吧。」說完便轉身往附近的帥帳行去。

  王翠翹既欣慰,又有些失落,柔聲道:「夫君留步!」

  徐晉停下腳步迴轉身:「翹兒還有事嗎?」

  王翠翹淺笑道:「夫君剛才哪首詩喚作什麼好?」

  徐晉想了想道:「要不翹兒給起個名字?」

  「題崑崙山壁如何?回頭讓人在公格爾峰上尋一絕壁雋刻上去,如此一南一北,正好與夫君在燕然山上勒石刻功之事相和,豈不壯哉?」王翠翹美眸炙然地道。

  徐晉聞言笑道:「那便如翹兒所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