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我以禮相待

  當天色漸亮。

  還在沉睡的哈同夫妻忽然被一陣驚叫吵醒。

  哈同氣惱的爬起來衝上陽台,然後他就被花園裡的場景驚呆了。

  因為在他住處門外的草坪上,竟有七具屍體就好像一尊尊傾倒的雕像,圍繞著他愛馬的頭顱安靜的躺著。

  死去的黑色駿馬,被斬下的頭顱上的兩隻眼睛還睜著。

  正空洞洞的看著他。

  周邊是幾個驚慌失措的僕役。

  台階上另外還有行血腥的英文:我以禮相待,你知道原因。

  對方沒有署名也不可能署名。

  哈同瞬間手足冰涼。

  他的妻子試圖看看情況,哈同趕緊回身捂住她的眼睛,顫抖著聲音道:「你不要出去,親愛的,外面很危險。」

  他的妻子中法混血的羅嘉林從丈夫身上感受到了恐懼,和無助。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丈夫這樣了,隨著他的資產的膨脹他也開始變得驕傲,而今天他怎麼了?

  「相信我,哈尼,你就乖乖的待在這裡好嗎?千萬不要去陽台,看在上帝的份上。」

  「那你得告訴我,發了什麼。」

  哈同的妻子是個堅強且傑出的女性,哈同的起家離不開她的幫助。

  哈同猶豫了下,終於還是和妻子說了實話:「應該是韓查理的報復,我們所有的保安都已經被殺了,我的愛馬菲兒的腦袋也被切割了下來,就放在門口。」

  羅嘉林聞言震驚的道:「七個人?」

  「是的,場面很血腥,我招惹的是個魔鬼。」哈同抱緊了妻子。

  領地被侵犯後,作為雄性他感到憤怒。

  但對手的直接了當又讓他恐懼。

  因為能將他的七個安保無聲無息殺死的人,要他的命也不是難事。

  羅嘉林忍不住問:「哈同,真的是韓查理做的嗎?」

  「相信我,他還用血寫了一句話,我以禮相待,你應該明白。能幹出這種事還留下這句話的還能是誰?」哈同說完坐回沙發上揪住了自己的頭髮。

  他的身材擠在沙發里的樣子顯得彆扭臃腫。

  樓下那血腥的場面讓哈同遭受了極大的衝擊,善於理財和利用自身優勢的他,其實連架都沒打過幾次。

  當年買賣鴉片時,哈同也還年輕,真正掌控一切的老闆並不是他。

  而現在他遇到了一個不按理出牌,一言不合就入夜殺人的韓懷義。

  他這才知道原來褪去財富的光環後,他終究是個凡人。

  也就在這時樓下又響起片喊聲:「哈同先生,哈同先生。」

  「什麼事!」哈同怒吼道,他現在心裡很亂,下人們道:「他們人都醒了,他們看來是被人下了藥。」

  沒有死人?哈同趕緊跑了下去。

  包括唐肯在內的七個安保正或坐或躺在那片狼藉中。

  但他們確實沒有死。

  看到哈同,唐肯忍著著劇烈的頭疼,道:「老闆,是查理乾的,那個混蛋差點殺了我。」

  「他怎麼幹的?拿杯水給他。」

  傭人趕緊倒來一杯水,攙扶著唐肯讓他喝下去後,唐肯感覺舒服了點。

  然後他和哈同說起昨天夜裡的一切。

  「黑查理帶了些歐洲人潛入那邊的樹林,那些傢伙都是些身手矯捷的傢伙,大概有七八個人的樣子,他們用一種印第安人套馬的繩圈偷襲了我。。。」

  「你確定是查理嗎?你看到了他的臉?」換好衣服走下樓的羅嘉林問。

  「是的夫人,我發誓,當時他拿著刀頂在我的心口,那個混蛋還問我後悔了嗎,我清楚的確定就是他本人。」

  「他為什麼要問你這句話。」羅嘉林問。

  唐肯臉上閃過些尷尬,說:「當時哈同先生要我激怒他,他甩手走人時我曾經告訴他,他會後悔的。」

  接著他道:「我隨即被另外一個人從背後捂住鼻子,然後就昏迷過去了。」

  其他人則說,他們在睡夢裡醒來時就躺在這裡了。

  大概是覺得丟了人,唐肯隨即咬牙切齒的和哈同道:「先生,我一定會去找他的。。。」

  可他話音未落,羅嘉林就怒喝起來:「夠了!」

  「怎麼了夫人?」哈同忙問。

  「查理不能夠無聲無息的殺死他嗎?」羅嘉林指著唐肯:「他沒有殺他還故意讓他看到了自己的臉,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他沒有想把事情做絕!這是正大光明的警告,可是我敢保證如果再糾纏下去,那結果就不會這樣。」

  「夫人,我可以對付他的,我只是沒有防備。」唐肯試圖解釋。

  羅嘉林聞言轉頭看向他:「唐肯先生,您似乎忘記了您的職責!」

  「夫人,我。。。」

  「這件事說起來非常簡單,我的先生以約請的名義安排你羞辱一個危險人物。對方就此展開報復和警告!我的先生看來忘記了他其實是個生意人的身份,而唐肯先生你的態度則說明你不是保鏢而是一個打手,那麼你告訴我,你決議繼續糾纏下去的行為,如果導致哈同和我受到傷害乃至死亡的話,你怎麼負責?」

  羅嘉林說著很激動的又追問他一句:「查理既然敢讓你看到他的臉,他還害怕我們的報復嗎?我和你打賭他現在已經做好了絕對的準備,就等著開戰呢!」

  夫人的話很有道理。

  唐肯愣在那裡半響後,不由頹廢的低下頭去。

  有句話他沒有說,因為說出來會丟人。

  但他內心不得不承認,昨晚當他被韓懷義用刀頂在心口時他真的怕了。

  唐肯更記得查理身邊那些充滿危險氣息的歐洲人的眼神,當過兵的他明白那些人是漠視生死的真正的亡命徒。

  而他來遠東是特麼求財的,又不是來送命的。

  空氣里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道,哈同呆呆的看著大發雷霆的夫人,下人們都不敢吱聲。

  這個時候羅嘉林壓制下情緒,她吩咐傭人將唐肯他們扶回去休息並請個醫生來。

  接著她又指派一個僕役將馬頭帶走,馬肉隨便處理掉。

  「是,夫人。」

  安排完這些的羅嘉林一拍腦袋:「對了羅可,記得順便去電話局一下,告訴他們我們的線路被風掛斷了。」

  「好的,夫人。」

  哈同家那些慌亂的下人因為她的指揮終於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