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雷厲風行的香帥(三更)

  他如此歇斯底里之後,何佩琪和楊永庭道:「看來這韓二確實是個狗膽包天的玩意!他這次弄的事絕對不小,一旦捅破恐怕要人頭滾滾!」

  「不錯,凡是這種事見光都得死!」

  何佩琪想的振奮,脫口就道:「如果在這邊捅破此事,就怕香帥。。。」

  楊永庭見周克文還在呢,趕緊咳嗽了聲。

  何佩琪一下醒悟過來,忙遮掩道:「到時候就怕香帥的顏面過不去。」

  他勉強把自己的算計圈回來後立刻表示:「何紅這廝如此妄為,好險沒走漏消息,不能再留他!」

  周克文表面附和,其實心想你當我傻484,你是怕香帥捂蓋子於是你就準備捅給端方了唄。

  說起來要不是何紅的賣弄,他還推測不到這一點呢。

  當晚何紅就被堵著口直接杖斃於道台衙門內。

  官不是民,道台殺個下人誰能說聲不是?

  何佩琪殺何紅的理由是,他背著道台在外邊坑蒙拐騙欺辱善良。

  道台家的下人們都嚇尿了,人人變得低調不提。

  周克文則以儘早回揚州為理由很快就離開了這裡,但他其實卻悄悄的走進了韓公館。

  當確定無人跟蹤的周克文按著高玉明給的地址來到這裡時,拘謹的站在門口看著那鐵柵欄門都有些不知所措。

  晚上韓懷義基本上都在家。

  周克文得以進來後,坐在沙發上捧著魚兒送來的茶水,連連讚嘆韓家的洋氣。

  然後他就和韓家兄弟說了何佩琪那邊的打算。

  這貨為了立功也是拼了。

  他半真半假的道:「何佩琪聽聞你的跟腳後,認定你和魏允恭聯手行騙蒙蔽了香帥,在我的慫恿下他已經寫信給端方了,老朽以為端方一定會引而不發,等香帥到場主持完儀式後才抖出來。。。」

  在事情的大體上,周克文沒做任何改動,但他用這種方式突出了自己的作用帶來的改變。

  韓懷義沒讓他失望,等他嗶嗶完就直截了當的道:「周克文,這次我承情了。」

  「不敢不敢。」周克文虛情假意著,那雙小眼睛裡透露的卻是渴望有賞的光。

  韓懷義看的啞然失笑,索性問他:「我總不能讓你白忙活這一場,那麼你說吧,你想得到些什麼呢?」

  周克文乾笑了兩聲,他也曉得自己這點花頭不是韓二的對手,就如實的說:「在下的女婿叫張伯仲,他人很實誠,老朽就想二少爺賞口飯給他足矣。」

  韓懷義聞言倒一愣:「你想讓你女婿跟我做事?」

  「說句殺頭的話,北邊越來越不行了,老朽這是在為全家找個後路,思來想去也就滬上安穩些,但在滬上離不開您的照拂啊。」周克文道。

  聽完他的理由,韓懷義忽然問他:「陳大有知道你的心思嗎?」

  周克文搖搖頭如實說:「我和東翁沒提這些,東翁不缺錢財和後路,我卻不然。」

  「對了,提到陳大有。這廝居然要把女兒嫁給我大哥?你們這些貨是不是覺得我大哥好欺負,怎麼都不想著把女兒給我呢。」韓懷義說,那邊的魚兒立刻豎起了耳朵。

  周克文苦笑道:「這都是東翁一時的想法,二少爺要是反對的話,我回去讓他不要再想就是了。」

  「陳大有到底也出了力的,直接回絕太傷人,淡化吧。」

  韓懷義說完琢磨了下,和周克文道:「回頭你再問問陳大有可有興趣,讓什么子侄和你的女婿一起過來,我根據他們的才幹留著培養培養。要是他真如你說的為人實誠的話,那也未免不是你們的後路。但我得把話說在前面,要是來人和你們一樣的滑頭,給我收拾了你們可別後悔。」

  周克文聞言老臉一紅,忙和他保證道:「老朽就是怕女兒受欺負,才特定選的個老實頭做女婿的,他十足老實,絕對和老朽不同。」

  嗯,原來這貨也曉得自己不是個好東西。

  韓懷義啼笑皆非的拍拍他的肩膀。

  和這種人他拿捏起來自如的很,所謂近之不遜,遠之反而不敢怨!

  所以他隨即就和周克文道:「明兒香帥要來,我要去參與接待,所以這次就不陪你了,下次你送侄兒來時,我帶你好好的在上海玩玩。」

  周克文頓時受寵若驚,等他滾蛋後韓懷忠問弟弟:「你準備怎麼辦?」

  「需要我們操心嗎,我直接告訴香帥不就好了嘛。」韓懷義說,韓懷忠想了想啞然失笑,道:「這下何佩琪可就沒法再和稀泥了吧。」

  「別給香帥盤成個稀泥就算他祖上燒高香了。」韓懷義道。

  次日是1903年的6月15日。

  海上起了些霧,籠罩半城煙雲。

  好在此時天氣轉暖,到中午時已再度晴空萬里。

  這時有艘武漢來的輪船緩緩靠上了閘北碼頭。

  上海方面以道台何佩琪為首的一眾官員立刻迎了上來。

  不久,鑼鼓聲中一個鬚髮花白的老人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他就是洋務重臣,別號香帥的張之洞。

  今年已經66歲的他看似毫無官威,和和氣氣的接受舊部的請安,甚至還和湊的最近的何佩琪打趣了幾句。

  但誰敢小覷這位一跺腳東南半壁都要晃動的強橫呢。

  而他很快就展現出了自己做事雷厲風行的一面。

  香帥在為自己接風的午膳上滴酒不沾,等飯後閒雜人等才退下,他便叫來了魏允恭說:「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可能先去看看船廠的氣象?我不許你提前通報,你也不得和任何人提及我的身份,我非要親眼看個踏實。」

  魏允恭苦笑道:「就怕他們不曉得您的身份,冒犯了您。」

  「我不就是一個糟老頭子嗎,再說有你這堂堂總辦陪同,總不見得被人打了吧。過去時我就是你一個閒人族叔,不可說漏。」張之洞似笑非笑的瞪著他,魏允恭曉得再推諉的話他都得懷疑自己有鬼,便一咬牙還帶了點賭氣的道:「成,那在下就陪香帥過去看看。」

  結果一到碼頭,魏允恭就黑了臉。

  因為這會兒韓懷義把正經事忙完,正在碼頭上逗魚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