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
費雯麗站在陽台上,看著遠遠駛來的轎車,非常不高興地說:「他怎麼又來了?」
「哈哈,可能是閒得無聊吧。」周赫煊忍不住笑道。
自從那天相談甚歡以後,邱吉爾幾乎每日都要跑來找周赫煊,而且一聊就是大半天,弄得費雯麗都已經吃醋了。
兩人聊天的內容,並不僅限於未來戰爭,更多的是文學藝術和歷史話題。
邱吉爾是個狂熱的科幻愛好者,非常崇拜英國科幻作家H.G.威爾斯,並多次在演講當中「抄襲」威爾斯小說的名句。他去年給威爾斯寫信開玩笑,說自己已經讀完了威爾斯的所有作品,如果以此作為考試內容,他肯定能拿到優等成績。
邱吉爾不僅愛看科幻小說,他前段時間還自己寫了一篇,題目叫《五十年後》,預言50年後的人類不愁吃穿。他認為人工合成食品將取得空前成功,比如人們想吃雞胸肉或者雞翅,直接在試管里培植雞胸或者雞翅部位就可以,根本不用荒唐的飼養整隻雞。
邱吉爾對《鐵達尼號》中的科幻內容非常感興趣,最近兩天他完全不提什麼德國納粹,只拉著周赫煊討論人類未來社會。
「嗨,周,我又來了,」邱吉爾自來熟的進入客廳,還取下帽子跟費雯麗打招呼,「瑪麗,早上好!」
費雯麗雖然對邱吉爾極為不滿,但還是微笑著說:「早上好,邱吉爾先生。」
周赫煊笑道:「請坐。」
邱吉爾跟朋友見面的習慣性動作,就是掏出一支雪茄扔過去,然後拿出火柴自顧自的點燃。他舒爽的吐出一口煙霧,抱怨著糟糕的天氣:「今天可能又要下雨,真希望倫敦天天都晴朗。」
周赫煊說:「你可以讓科學家製造一種機器,按照人類的意願控制氣象。」
「不錯的想法,」邱吉爾點頭贊同,「不過我對你提出的機器人設想更感興趣。如果科技發展到那種程度,打仗都不需要人了,直接派機器人打仗就行。」
周赫煊道:「或許在幾十年後,地球上不再出現大的戰爭。人類發明了一種終極炸彈,一顆炸彈就能炸毀整個倫敦,於是掌握著這種炸彈的國家,只能互相忌憚著保持克制。因為一旦開戰,就是同歸於盡的下場。」
「哈哈,周,你總是有無數的奇思妙想,」邱吉爾樂道,「如果你改行做科幻小說家,我一定支持你的每一部作品。」
「如你所願,我改行了。」周赫煊遞過去一迭小說稿件。
邱吉爾驚訝道:「你什麼時候創作的?」
周赫煊道:「昨天和前天,寫了兩個晚上,這只是小說的開頭。」
「我先讀一讀。」邱吉爾道。
完全不理會周赫煊的反應,邱吉爾就當場閱讀起來——
「公元2801年,人類的政治統一中樞,由太陽系第三行星地球,遷移至金牛座α系第二行星德奧里亞。在那裡發表銀河聯邦創立宣言的人類,同年改元為宇宙曆元年,並開始向銀河系的深處及邊境,無止境的拓展開來。而到了公元3700年之後,最顯著的特徵就是戰亂迭起和秩序蕩然,導致人類對外的發展完全停頓,就像是快要爆發的能量,深刻的危機正在醞釀之中……」
做為資深科幻小說迷,邱吉爾很快就沉浸在這個前所未有的科幻故事當中。剛開始,他對小說里提出的各種未來技術頗為著迷,比如「星際旅行三美神」——亞空間跳躍航行法、重力控制技術和慣性控制技術,可以讓人類暢遊浩瀚的宇宙。
讀著讀著,邱吉爾突然就笑起來,因為小說里出現了一個充滿爭議的暴君「魯道夫·馮·高登巴姆」。
這個人物明顯帶有希特勒的影子,比如他頒布「劣質遺傳因子排除法」,試圖殺死所有的「劣等人類」,並選出所謂的「優秀人才」。這些「優秀人才」全都是白人,還加封了古日耳曼風格的姓氏——明顯就是在影射和諷刺希特勒的極端種族主義。
而小說里流傳的那句黑色幽默:「不想被判死刑,就去讓警察逮捕。被社會秩序維護局捉到的人,只有死路一條!」則是用「社會秩序維護局」,來暗指希特勒的「納粹衝鋒隊」。
前面這些都只是開胃小菜,正文的主菜一來就是星際戰爭。雖然周赫煊「生造」了有許多「科幻術語」,比如空間跳躍、電腦等等,但邱吉爾還是依靠註解讀得津津有味。
特別是恢弘的星際戰爭,人類使用的星際戰艦,讓邱吉爾自發的代入英國皇家海軍。
邱吉爾暗想:把戰鬥放置在宇宙中,軍艦穿梭於浩瀚的星際,使用雷射束代替炮彈,這真是個天才般的構思。
邱吉爾迫不及待地往下讀,結果一翻稿子,後面沒有了……
周赫煊只寫了三章,一個序章,兩章正文。前所未有的星際戰爭,讓邱吉爾這個資深科幻迷欲罷不能,他心裡跟貓抓一樣,忍不住問道:「沒有了嗎?」
「是的,沒有了。」周赫煊點頭道。
邱吉爾又問:「萊因哈特和楊威利兩人,到底誰才是主角?」
「你猜。」周赫煊笑道。
邱吉爾無奈地聳聳肩:「不說就算了,我只希望你快點把小說寫完。」
周赫煊道:「恐怕很慢,因為這是個長篇故事。」
「有多長?20萬字嗎?」邱吉爾問。
周赫煊說:「或許可以再乘以10。」
邱吉爾扶額道:「噢,200萬字,你打算寫傳世名著嗎?」
「哈哈哈。」周赫煊大笑。
這年頭的小說,幾十萬字就頂天了,上百萬字的非常罕見,200萬字的簡直鳳毛麟角。
當然,中國小說是個例外,比如李壽民的《蜀山劍俠傳》,硬是寫了近20年、逾500萬字都沒寫完,最後找到一個完美的斷更藉口——新中國不許宣傳封建迷信。
邱吉爾抽著雪茄說:「快點寫吧,我明天再來看新的章節內容。」
「可能你需要耐心的等待,我兩天後就回中國。」周赫煊笑道。
「謝特!」邱吉爾終於爆出粗口。
未來的英國首相邱吉爾先生,就此走上了漫長的追更道路,他後來甚至留下一句名言來形容時間:「就像《銀河英雄傳說》的連載一樣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