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計劃初定,借鉤釣魚

  第371章 計劃初定,借鉤釣魚

  毛子離開餐廳的餘波,過了三兩分鐘,才終於漸漸平息下來。☠🐲  💝🐻

  闖虎一接話,江連橫和趙國硯同時瞠目結舌,驚訝地問:「你還會俄國話?」

  「不會,我就能聽懂一兩句。」闖虎實誠地搖了搖頭。

  「那也行啊!」江連橫誇他,「真沒想到,小瞧你了,還啥啥都會點兒呢!」

  「嗐!這有啥奇怪的?我老家是哈爾濱的麼,那邊跟這邊可不一樣,我們那頭是毛子說了算,能聽懂兩句多正常。哥,你不也能聽懂幾句東洋話麼!」

  江連橫和趙國硯相視一眼,心說也是,於是便又好奇地問他,剛才那兩個毛子到底在吵什麼。

  闖虎硬著頭皮回憶道:「具體說了什麼,我也聽不懂,好像是跟打仗有關吧!反正就是那個年輕的想回去,他爹不想讓他回去,罵他傻,大概就這意思吧。」

  江連橫怔怔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深究這段小插曲。

  他接著又看向趙國硯,問:「接著說,那汽車裡的人進去了,然後呢?」

  「沒什麼然後了。那人在宏濟善堂里也就待了十幾分鐘,然後就走了。」

  「你沒跟著?」

  「道哥,人家開的是汽車,而且還有東洋的憲兵隊護送,我咋追呀?」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江連橫解釋道,「我是說,你沒在城裡查查那輛車?」

  這年頭,汽車雖然不至於罕見,但也絕不常見。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最主要的是東西緊俏,大半隻有軍政要員才配享用。

  「怪就怪在這!」趙國硯皺著眉頭說,「最近這段時間,我和帶來那倆小子,一直都在城裡查那輛車在哪,可一直都沒找著。」

  「那確實奇怪!」闖虎應聲說,「按道理,這地方的城區也不算大,能有錢、有門路整著汽車的人家,那更是鳳毛麟角,怎麼找不著呢?」

  「他壓根兒就不在大連唄!」江連橫冷哼道。

  「哥!言之有理,那咱們這就回去吧!」闖虎立馬站起身。

  「坐下!」

  江連橫一把按下闖虎,思忖道:「他就算不在大連,那也是在周邊地界兒!紅丸這東西,本來就是小東洋產的,這地方又全歸鬼子管,禁菸令不管用,他不在這待著,上哪待著?」

  趙國硯也點了點頭:「所以,我覺得這老登可能是在旅順。」

  闖虎一聽,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那那那、那更不能去了!兩位老哥,旅順可是鬼子兵的老巢,咱要去那扯犢子,不是找死麼!哥,你聽我一回勸,這回可真不是老弟膽兒小,那地方可算得上陰陽兩界,不能衝動啊!」

  江連橫沒有直接表態。

  如果那輛黑色汽車上,坐的的確是榮五爺,那對方的權勢便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估。

  什麼人能讓東洋的憲兵隊開道護送?

  江連橫甚至懷疑,這個榮五爺,可能本身就是個小東洋。

  然而,這種猜測似乎又有些說不通,如果榮五爺真是個鬼子,且不說他何必費盡心思幫大清復國,單說他這身份,就沒必要跟做賊似的東躲西藏。

  南鐵株式會社的宮田龍二,不過是一個調查部的理事,在奉天地界,江連橫都儘可能與其「斗而不破」,何況是這麼一號人物?

  「道哥,要是去旅順干髒活兒,確實太危險。」趙國硯也勸說道,「所以,咱們最好還是想辦法把這個榮五給勾出來,在這解決,總比在旅順解決強上百倍!」

  闖虎拼命搖頭:「在這解決也危險吶!那麼多憲兵隊,還有保鏢,咱就仨人,而且老弟我是榮家門,不是橫家門兒,不玩兒命,拼的是技術!」

  「誰跟你說咱就仨人?」

  闖虎愣了一下,說:「那就算加上趙大哥帶的那倆人,也就五個麼!」

  「可能是五個,也可能是二十五個,或者四十五個。」江連橫看了看兩人,「李正手底下那幫鬍子也在這。」

  趙國硯有點驚訝,想了想說:「要是那樣的話,真可以拼一下試試。」

  「拼什麼,拼什麼呀!」闖虎急道,「你連汽車上那人是不是榮五都不確定呢!」

  江連橫一口乾了高腳杯里的白蘭地:「闖啊,伱可算說了句中聽的話。是這個理兒,點子都沒踩准,瞎折騰就是找死。」

  趙國硯在這裡潛伏了一個多月,當然不會想不到此種顧慮。

  「道哥,榮五這點子勢力太大,我確實摸不准他,但我可以試試其他辦法。」

  江連橫聞言,急忙詢問緣由。

  線上的合字踩盤子,無外乎兩種,要麼是順藤摸瓜、單刀直入,要麼是旁敲側擊,耳聽八方。

  趙國硯見榮五爺行蹤神秘,難以捉摸,既然找不著正主,便想著隔山打牛,平日裡經常混跡於城中大大小小的風月場所、名流去處,以圖水中望月,先尋摸出個大概。

  他不敢明著問,以免過於張揚以致暴露。

  不過,恰如「六耳偷藝」,不敢問,卻敢聽。「不經意間」,在那些大藥鋪的掌柜們身邊一走一過,偶爾也能聽見幾嘴關於榮五爺的風聲。

  有些人聲稱自己見過榮五,將其形容為天底下一等一的人物;但更多的人,卻是想見而不得見。

  不少外地藥商,舟車勞頓趕到大連,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能直接跟榮五爺搭上線,離榮五爺越近,紅丸的利潤自然越高。

  拜佛求經的人多,可要見到真佛可不容易。

  這不光是錢多錢少的事兒,最重要的是身份。

  據傳,榮五爺願意見旗人,更願意見官宦世家,尤其願意見出身官宦世家、但家道中落的旗人。

  要是能滿足這幾樣兒,錢反倒不是問題了。

  趙國硯跟腳能耐不俗,雖說盯不住榮五爺,但若是換了其他人,盯梢兒、摸底便不成問題。

  最近幾天,他在達里尼俱樂部里,注意到了一對外地來的富貴夫妻。

  這對夫妻和他一樣,也在四處打探榮五爺的消息,只不過人兩個是「明查」,他是「暗訪」。

  趙國硯小心翼翼地跟了一段時間,探出這對夫妻是從安東過來,夫家在當地本來也是世代為官,直到清末,方才漸漸凋敝下來,此番拜訪,只求能從榮五爺手中拿一批貨,回去滋潤滋潤,算是另尋一條財路。

  「嗬!這不就是喬老二的身世麼!」江連橫拍案叫絕。

  「說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兒!」趙國硯點點頭道,「我看他們去過兩次宏濟善堂的戒菸部,第一次去,灰頭土臉地出來;第二次就不一樣了,隔了幾天,戒菸部的夥計親自去請他們過去,再出來時,就笑嘻的了,說什麼等消息之類的話。」

  「你覺得榮五會見這倆人?」

  「不敢保准,但如果那兩口子再去宏濟善堂,而且那黑汽車也跟著過來,那應該就差不多了。」

  「那萬一人家派的是個『翻垛兒』或者『花舌子』過來呢?」闖虎打斷道。

  趙國硯拍了拍他的手臂:「我本來也有這方面顧慮,但看見你跟著過來,就覺得有譜了。」

  「啥意思?」闖虎問,「你是讓我既『聽』那個尹老闆,又聽那兩口子?」

  「那當然!兩道保險,要是尹老闆叨咕榮五要來,這兩口子也叨咕要見榮五,那天來的人,就多半是榮五了。」

  「不嚴謹,很不嚴謹!」

  「是不怎麼嚴謹。」江連橫自顧自地點了點頭,「但是,總得動起來,在這干坐著,就算嘮出花兒來,也嘮不出榮五的消息。闖啊,就看你的了!」

  闖虎咂咂嘴,遲疑著問:「那善堂——沒有鬼子的兵吧?」

  「一個善堂,哪來的鬼子兵!憲兵隊保的是榮五,又不是善堂!」

  「那還行……那兩口子呢?」

  趙國硯轉了兩下高腳杯,抬手指向天花板:「那倆人,你都不用跑,他們就在這家旅館住著,二零一號房間。」

  「那我今兒晚上就去?」

  江連橫否決道:「不急,今天晚上啥也不干,只管好好睡一宿!」

  他倒不是顧及闖虎舟車勞頓,而是擔心這小子沒歇好,萬一手潮弄砸了,反倒打草驚蛇。

  正說著,趙國硯扭過頭,瞄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將近十點鐘了。

  他忍不住喃喃自語:「這個點兒,差不多該回來了。」

  「你帶來的那倆崽子?」江連橫問。

  趙國硯搖搖頭,沖玻璃窗外張望著說:「是那兩口子,夜夜笙歌,應該快回來了。」

  闖虎奇道:「嗬!老哥,你心還挺細!」

  話音剛落,猛聽得旅館門口,傳來一陣悅耳且輕佻的嬉笑聲。

  這笑聲千嬌百媚,肆無忌憚,毫無東方女性的溫婉含蓄,倒像是個活在畫報里的摩登女郎。

  一時間,餐廳里的男女老少、賓客侍從,全都被這笑聲勾去了腮幫子。

  江連橫從椅子上轉過身,循聲望去,卻見旋轉門「呼啦」一閃——佳人入夢,屋捨生輝。

  高跟鞋清脆悅耳,女人笑得前仰後合,在眾人灼熱、嫉妒的注視下,旁若無人地穿過大堂,走上樓梯,男人跟在身後,左手提著她的大衣,右手拎著她的手包,苦哈哈地跟在後頭。

  闖虎兩眼發直,竟破天荒地自告奮勇道:「哥,我不累,今兒晚上我就去幫你採風偷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