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論斷失盜案

  第296章 論斷失盜案

  從車站回到南城住處,眾人吃過晚飯,便圍在炕桌前,於燈下聚議。🐚♠ ❻9ˢнυx.ᑕ𝕠๓ ♥😂

  回想起今日所見種種,江連橫推斷,紅丸失盜案,問題八成出在車站那邊。

  趙正北隨聲附和道:「我看那個賈把頭兒也不是省油的燈!車站裡那幫裝卸工,都聽他的話,保不齊善方堂的藥材,就是他讓人搬走了。」

  劉雁聲有些遲疑:「要是這麼說,給梁家趕車的老聶,也是他們的同謀?」

  「那就是唄!」趙正北似乎已經給此案下了定論,「你也不是沒看見,那梁柏林都快掉錢眼兒里了,估計是買通了賈把頭兒,再跟老聶一串供,編出一套瞎話,正好借著溫廷閣的名氣騙保。」

  不得不承認,若按北風的思路想下去,一切都可以說得通。

  可胡小妍卻擺了擺手,旋即將眾人的思緒拉回正軌。

  「北風,關注點錯了,咱們不是來這破案的,那是巡警該乾的活兒。眼下,最要緊的,是把善方堂梁掌柜丟的藥材找到。」

  聞言,眾人不由得一怔。

  大嫂所言,雖不至於醍醐灌頂,但也給大伙兒提了個醒——真相併不重要,為公司止損才是此行的最終目的。

  趙正北當即提議道:「那就乾脆綁個票,削一頓就老實了,不愁問不出來。」

  劉雁聲堅決不同意,綁票可以,但得先確定失盜案的確是梁柏林和賈把頭兒做的局,否則無端動用武力,便永遠只能是逞兇鬥狠的地痞流氓,到底混不成一方大亨。

  韓心遠想了想,說:「實在不行,我帶人去善方堂和車站那邊探探,反正他們沒見過我,不會打草驚蛇。」

  眾人將目光投向江、胡二人,靜待答覆。

  江連橫把火柴盒夾在指尖,轉了兩圈兒,腦子裡浮現出梁柏林自信的面容,最後到底還是搖了搖頭。

  「不用了,失盜案都好幾天了,那批藥材肯定不會在善方堂,也不會在車站,甚至可能壓根就不在城裡。」

  趙正北疑惑道:「可是,一車廂的貨,值不少錢呢,總得找個地方放著,橫不能為了騙保,藥材都扔了吧?」

  江連橫卻說:「其實,我根本不覺得梁柏林是在騙保。」

  北風的推論雖然說得通,但問題在於,參與騙保計劃的人實在太多了。

  十幾個裝卸工,外加善方堂的車夫、夥計,將一整節貨箱的藥材從車站裡運出,再找個地方藏起來。

  這麼多人參與其中,且由上到下全都守口如瓶,不曾走漏任何風聲,即便是給足了好處,也難以實現。

  江連橫仍然更傾向於是城外的胡匪勾結賈把頭兒,偷走了善方堂的藥材。

  「道哥,要是按照你的說法,那這世上就有鬼了。」趙正北拼命搖頭,「好端端的一車貨,就在眼皮子根底下憑空消失了?」

  「北風,這你可就錯了。」江連橫笑道,「伱以為,只有翻高頭、開天窗、溜門撬鎖、推雲拿月的才叫佛爺?這世上單有一種榮法,就是瞞天過海,在你眼皮子底下把東西順走,不入流的小榮常用。」

  這是六叔給他講過的一則趣聞。

  說從前有家榮記帽店,掌柜的忠厚老實。

  某天,店裡來了個衣著光鮮的少爺選帽子,挑來擇去,最終便在兩頂禮帽之間糾結了起來,一會兒試試這個,一會兒試試那個,總拿不定主意。

  是時,忽然有個小年輕,躡手躡腳地邁步進店,一邊走,一邊跟掌柜的擠眉弄眼。

  掌柜的料定這兩人熟識,要開玩笑取樂,於是便佯裝沒看見。

  果不其然,那小年輕走到少爺身後,照頭就是一巴掌,緊跟著轉身邊跑邊罵:「兒子,擱這待著吶!」

  少爺吃了痛,回頭就要拿人,三兩步便追出店門大罵:「孫子,打你爺爺!」

  掌柜的起初也跟著笑,可樂著樂著就覺出不對味兒了,當即一拍大腿,驚道:「哎,還沒給錢吶!」

  此時節,再衝到門口一看,哪裡還找得到半個人影兒?

  這手法並不高明,可誰要是說自己絕無上當的可能,未免有點吹噓,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

  趙正北眨巴眨巴眼睛,卻說:「道哥,故事我是聽明白了,可這跟咱現在的情況,有什麼關係?」

  江連橫說:「我的意思是,那批藥材可能就是在老聶眼前被搬走的,只是他不知道。」

  「那怎麼可能?」

  「也許是弄錯了車廂。」

  劉雁聲插話道:「可老聶親口說過,車次和車廂都沒弄錯。」

  「他怎麼可能知道是哪節車廂?」江連橫說,「這種事,只有負責裝卸的工頭兒才知道。無非是賈把頭兒告訴他在哪節車廂,他就認準了哪節車廂。」

  趙正北皺起眉頭,卻說:「那也應該是錯搬了別人的貨,咋就成空的了?」

  「不不不。」韓心遠搖了搖頭,「我截過喬家的貨,火車拉貨的時候,經常會帶上一兩節空貨廂,有時候到站了,還會卸下一兩節,都有可能。」

  「那也不應該呀!」趙正北爭辯道,「要是換了我丟貨,我肯定得去車站裡、貨倉里去找找,橫不能人家說沒有,我扭頭就走吧?」

  劉雁聲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忙說:「難怪梁掌柜會買重險,他可能早就知道這批藥材會出問題!」

  梁柏林已經預先認定,這批貨會丟,所以根本沒有要嘗試找貨的想法。

  再一想到老聶對失盜案的看法——「偷就對了,丟了才好呢」。

  「善方堂的人,壓根兒就沒想找貨,或者是不敢找。」江連橫劃著名火拆,點燃了一支煙。

  「那藥材呢?」趙正北問。

  說一千、道一萬,找到貨為公司止損才是重中之重。

  「估計是被城外合夥的胡匪運走了。」江連橫吐出一個煙圈兒,卻說,「否則的話,這麼一大批藥材,想在本地城裡銷贓,根本不可能不被人察覺。」

  問題在於,江連橫等人趕到這裡時,失盜案已經過去了三兩天,如今再要去找,實在苦於沒有線索。

  正在這時,胡小妍忽然開口問:「你們今天下午去了火車站,看沒看見袁大哥?」

  「看見了啊!」趙正北撇了撇嘴,神情中略帶有一絲不屑,「白瞎他長那麼大的個子了,在鐵路上,讓賈把頭那老小子,這頓熊啊!要換成是我,高低跟他干一架!」

  胡小妍並不意外。

  今天下午,英子就已經跟她說過,袁新法在工地上總被人欺負,並剋扣工資。

  「扳道岔到底是做什麼的?」胡小妍問。

  「對啊!」

  江連橫一拍大腿,立馬把胡小妍摟過來香了一口,引得眾人連忙側目迴避。

  「還得是我媳婦兒!」江連橫一經提醒,便說,「如果車站要卸下一節空車廂,就得讓扳道岔的工人去並軌,再用馬車牽引到備用鐵路上去。」

  如果推測正確,那身為道岔工人的袁新法,就理應知曉其中的眉目。

  趙正北聞言,連忙自告奮勇道:「我去把袁大個兒叫過來!」

  「算了算了。」胡小妍喝止一聲,轉而沖江連橫低聲道,「還是你親自去問問吧,袁家兩口子一看都挺老實,你弄得陣仗太大,反而容易把他嚇得不敢說了。」

  「行,那我自己過去找他一趟。時候不早了,你們該收拾收拾,也都趕緊睡吧。」

  江連橫挪蹭到炕沿兒,提上了鞋,邁步走出房門,橫穿過胡同,來到對門喊人。

  袁大娘的房子裡雖然已經全黑下來,但一家人其實並沒有睡,只不過是為了省些油錢,所以才早早熄了燈。

  兩人在門口閒話了幾句,袁大娘便轉身回屋,將侄子袁新法叫了出來。

  袁新法低著頭鑽出門框,龐大的身軀令四周的光線霎時間黯淡了許多,然而他卻慣於佝僂著後背,目光也始終不離腳尖前的方寸之間。

  「老爺,你找我?」

  「街坊鄰居的,別叫老爺了。」江連橫從褲兜里翻出一盒老刀問,「抽菸?」

  袁新法搖了搖頭,悶悶地說:「不會。」

  「嗐!學唄,誰也不是叼著菸捲兒擱當媽的肚子裡出來的。」

  江連橫努力活躍氣氛,但袁新法卻始終像棵榆木疙瘩一樣,毫無回應。

  最後,江連橫無可奈何,便只好直奔主題,問:「袁大哥,善方堂丟貨那天晚上,你做工干到了幾點啊?」

  袁新法撓了撓頭,有些歉意地說:「時間有點長,我都記不住了。」

  江連橫皺起眉頭:「就幾天前的事兒,還能忘?那天晚上還有點陰天,可能下雨了。」

  「哦,可能是有這麼回事兒,但我也不知道干到了幾點,都是工頭兒讓我們下工,我們就走了。」

  「這樣啊!那天晚上來了一趟運貨的火車,你應該有印象吧?那趟車從這卸貨以後,有沒有留下過一節空車皮?」

  「……應該是沒有……」袁新法在牆根底下立著,搓了搓手。

  「沒有?」江連橫往前湊進一步,帶著些許質問的口吻,「看著我說話,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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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