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故事(求追讀,別養書)

  第29章 故事(求追讀,別養書)

  「七叔,過年好。」

  江小道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沒插科打諢,也沒翻臉耍橫。

  他有點累,不想說話。

  宮保南愣了一會兒,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轉而問:「小道,騎過馬嗎?」

  江小道搖了搖頭。

  「來!七叔帶你過把癮!」

  宮保南翻身下來,把江小道扶上馬鞍,隨後轉身看向那個一臉憨厚的老漢,從懷裡取出一袋銀子遞過去。

  「大爺,這段時間,你跟趙大娘也出去躲躲吧!省得毛子查到你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老漢笑眯眯地接過銀子,問:「啥時候再回來呀?」

  「大哥沒說,我也不知道,今年可能就不回來了吧。」宮保南又從大拇指上摘下一枚翡翠扳指,「這個,麻煩伱轉交給張九爺,告訴他,『海老鴞』記得他的人情,以後有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行!」老漢搓了搓皸裂的手掌,接過扳指,「等這陣風過去了,你們沒啥事就過來串串門唄!」

  「好!」宮保南跨步上馬,握住韁繩,「大爺,回吧,我走了。」

  蹄聲響起,老漢連忙往前趕了兩步:「路上加點小心!告訴城海,下回上街瞅著點錢包!」

  「知道了,回吧!駕!」

  老漢揮揮手,目送二人遠去,直至他們遠到變成一個點,這才放下手,轉身走進城門洞裡。

  ……

  冰雪未消,人在馬上,風更硬,像刀片兒似的在臉上劃,人中上面總是潮乎乎的,說不清是鼻涕還是呼吸凝成的水。

  江小道第一次騎馬,顛得他七葷八素,要是放在以前,早就跳腳罵娘了,可今天卻格外消停。

  路還長,總這樣悶著也挺彆扭的,宮保南只好率先打開話匣:「小道,餓沒餓?」

  「餓了。」

  「嗬!我還以為你啞巴了呢!」宮保南笑了一聲,伸手從馬背上的口袋裡掏出一塊餅,「咱們道遠,先對付一口吧。」

  「這是啥?」江小道敲了敲凍得硬邦邦的大餅,「板兒鍬?給你留著刨墳坑吧!」

  「不吃拉倒!我就多餘問你!」

  宮保南一把奪過大餅,賭氣似的咬了兩口,眉毛一皺,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江小道還是不說話。

  宮保南咂咂嘴:「小道,你就不問問我帶你去哪?」

  「隨便。」

  「沒準我把你賣了呢!」

  「賣吧,反正也值不了幾個錢兒。」

  「嘖!差不多得了啊,別沒完沒了!」宮保南有些不耐煩了,「瞅你那張臉,長白山都沒你長!跟個娘們兒似的,整這齣給誰看呢?」

  「你他媽才娘們兒呢!」江小道天性不禁激,立馬挺起脖子罵道,「你家祖傳都是屁精!」

  宮保南不怒反笑:「對嘍!小道,這才是你!」

  這股窮橫的勁頭兒湧上來,心裡便提了一口氣,江小道也隨之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

  「七叔,我爹真把我當兒子嗎?」

  「應該是吧!他確實挺稀罕你,要不然,也不會讓我大老遠的來接你了。」

  「那你也真把我當侄子嗎?」

  宮保南突然警惕起來:「你要幹啥?我可沒錢!」

  「什麼人啊!」江小道忍不住白了一眼,「我又不問你借錢,就是想問你點事兒!」

  「嗐!你早說啊,嚇得我汗都出來了!想問什麼,你說,我儘量說真話。」

  「你殺過毛子嗎?」

  「嗯?」宮保南有些意外,神情頓時嚴肅起來,「為啥突然這麼問?」

  江小道反倒有些不解:「你加入過忠義軍,我問你殺沒殺過毛子,不是很正常嗎?」

  宮保南的神情驟然一變:「誰跟你說我加入過忠義軍的?」

  「老崔跟我說的啊!七叔,你就別蒙我了,我又不會告發你!」

  然而,宮保南卻似乎受到了冒犯。

  「江湖傳聞不可信!別聽那老頭胡咧咧,下次見到他,非削他不可!」

  「恐怕你沒機會了。」江小道沉聲道,「他被毛子抓走了,說是要去什麼西部利亞挖金子去。」

  「他咋惹上毛子了?」

  「唉,都是因為我。」江小道不想再繼續糾結這件事,有些失望地繼續問,「這麼說,你沒殺過毛子?」

  沒想到,宮保南的回答卻斬釘截鐵。

  「殺過!兩個!」

  江小道眼前一亮,忍不住回過頭問:「真的假的?你沒加入過忠義軍,怎麼殺的毛子?」

  宮保南卻很不屑:「誰說只有忠義軍才殺毛子?你七叔我之前可是正兒八經當兵的。」

  江小道看看吊兒郎當的七叔,不禁撇撇嘴:「看著不像。」

  「你才見過幾個人!兩年前,我在黑龍江當過兵,壽山將軍你知道不?」

  江小道搖搖頭:「我知道首山。」

  宮保南不理他,繼續說:「兩年前,毛子十幾萬大軍揮師南下,吉林將軍長順,盛京將軍增祺,全都避而不戰,只有壽山將軍聯絡各地都統,力主備戰。」

  「然後呢?」

  「還有什麼然後?朝廷裝聾作啞,同僚不發援軍,孤軍奮戰,不到一個月,輸了。壽山將軍拒不投降,自殺殉國!」

  「英雄!」

  「當然是英雄!」

  「那你當時在幹啥?」

  宮保南抬頭看看昏黃色的遠天,沉吟道:「後來,隊伍被打散了,誰都不認識誰,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我就跑了。打不過,真的打不過。」

  江小道默不作聲地點點頭,從他記事以來,就從沒聽過朝廷打過什麼勝仗。

  無數次的失敗,逐漸形成了一種荒謬的共識——洋人不可戰勝。

  正在江小道沉浸在沙場的幻夢時,宮保南忽然戲謔地笑了出來。

  「小道,怎麼樣?故事好聽嗎?」

  江小道愣了愣神,旋即臭罵道:「你他媽騙我?」

  宮保南揚起鞭子,抽了一下馬屁股,笑著說:「也不都是騙你,半真半假,自己猜去吧。」

  二人馬不停歇,從白天走到夜裡,直奔城東的山區方向走去。

  日落西山,天光暗淡。

  宮保南下馬牽繩,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七叔,還有多遠啊?」江小道揉揉眼睛,「這邊都山區了,不能碰見狼吧?」

  「怕了?」

  「有點困了。」

  山裡的積雪更厚,宮保南踩得嘎吱作響。

  「你要是不怕掉下來,就趴著眯一會兒吧,還得一段時間才能到呢!」

  江小道挺不住,只好伏在馬背上,耷拉著腦袋,昏昏欲睡。

  「七叔?」

  「嗯?」

  「我今天殺了一個人。」

  「唔,我昨天還打死一頭老虎呢!」

  「我真的殺了一個人。」江小道呢喃道,「我殺了長風鏢局的大掌柜,他叫何力山,要是騙你我就是驢操的。」

  宮保南微微一怔,腳下的步伐依舊很穩。

  他想了很久,轉而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小道,你今年多大了?」

  「……過完年,十四。」

  「不小了,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是多大嗎?」

  半天沒有回應。

  宮保南回過頭,江小道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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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