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做局

  第254章 做局

  回到裕泰客棧,江連橫在柜上簡單要了一頓便飯,讓夥計送上樓。⁶⁹ˢʰᵘˣ.ᶜᵒᵐ

  眾人吃完了一抹嘴,便開始就是否要對喬二爺動手,展開了激烈的爭辯。

  河岸邊上,並沒有找到趙國硯的身影,要麼被什麼人補刀,已經死了;要麼被鬼子的守備隊抓住,身陷囹圄。

  相比之下,前一種狀況似乎更好一些。

  但無論是死是活,大伙兒對趙國硯的情況,都很悲觀。

  此時,江連橫的心裡,早已全無生意的想法。

  他跟李正西二人,力主來硬的,直接砸了喬家窯,末了再回奉天,把恆瑞和榮安兩家藥鋪的掌柜收拾乾淨。

  王正南和劉雁聲,乃至闖虎,卻都認為砸窯並不可取。

  一則,是身在營口即為客,猛虎難壓地頭蛇。

  二則,如果刺殺一事,喬二爺確實參與其中,近期必定會嚴加防範。

  砸窯未必能成,就算事成,又該如何脫險?就算脫險了,這又算是怎麼回事兒?

  難不成,幾人大老遠跑來一趟營口,就為了打打殺殺,耀武揚威?

  江連橫並不言語。

  李正西卻義憤填膺,當眾呵斥道:「你們這些說法,歸根結底,都是在掰手指頭打算盤。可這不是買賣,也不是生意!擺在眼巴前的事兒,就一個,咱們江家的人,讓人碰了,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這一番話,眾人無可反駁。

  王正南勸慰道:「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誰也沒這麼說呀!」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李正西氣得嘴角抽搐,「要是不讓這喬二出點血,別人以為咱們好欺負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不能寒了兄弟們的心,心寒了,誰還給咱們賣命?」

  話音剛落,李正西忽地又抬手一指,卻問:「哎,那小子,你他媽在那寫啥呢?」

  闖虎渾身僵住,慌忙合上記事本,解釋道:「沒、沒啥……我就是覺得,你剛才說得挺好,可以記下來,以後編排編排。😡💚 ➅➈𝕤𝕙ᵘⓍ.ℂσⓜ 🐊☜」

  李正西霍然起身,大踏步地走到桌前,一把搶來床下罌的記事本。

  闖虎大驚失色,連忙哀求:「哎,少俠,別、別撕呀——」

  「嗯?」

  李正西一瞪眼,闖虎立馬換上討好的神情。

  「撕撕撕!撕了好,說書最彩的永遠在明天,小說最懸的永遠在下回,最好的永遠都是還沒寫的,撕吧撕吧,少俠別生氣,嘿嘿。」

  李正西坐回原位,挨著道哥,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欲要再說什麼,卻被江連橫抬手打斷。

  四風口年歲相當,差不了多少,若要細分,西風也不過中等,可他那秉性做派,一旦氣血倒灌,誰也壓不住他的心火。

  整個江家,也就只有江連橫和胡小妍二人,能不動聲色地鎮得住他。

  「國硯,算是我起家的元老。」江連橫沉吟半響,方才面色陰沉地說,「喬二,必須死。」

  西風說得沒錯,創家立業的時候,不能寒了兄弟們的心。

  而且,時過境遷,趙國硯雖然還沒在線上響蔓兒,但在江家做事,手底下也帶著不少崽子,必須要給大伙兒一個交代。

  何況,趙國硯本身就是為了救江連橫而掛彩負傷。

  道哥定下了基調——人必須死,餘下再有爭論,便只能在手段上做做文章。

  劉雁聲喃喃道:「那就得想辦法,先在官面上疏通一下。」

  江家當然有靠山。

  張老疙瘩手握重兵,有權有勢,是奉天新貴不假,但要論整個奉省,還遠遠不到隻手遮天的地步,其義兄馮德麟權勢與其不相上下,又得在奉天跟老方在關外安插的心腹斡旋暗鬥,爭權奪利,忙得不可開交。

  這時候因為這屁大點的小事兒前去叨擾,純屬自討沒趣。

  想要把事兒辦得乾淨,沒有官面上的默許,實屬萬難。♡💣 ❻➈丂ⓗยⓧ.𝓒σ𝓶 💙💝

  「或者,咱們要是幹得神不知鬼不覺,悄摸沒動靜,那樣也行。」王正南沉吟道。

  「伱說得倒容易!」李正西撇撇嘴,「我雖然沒去過喬家的宅子,可聽你們的說法,好賴不計,那也十來個人呢,咋可能悄摸沒動靜?」

  「嗐!想想辦法唄!」王正南指了指頭,「動動腦子。」

  劉雁聲接茬兒道:「要是能把那宅子裡的下人,都調出去,也行。反正,他們又跟我們無關,只是有點礙手礙腳罷了。」

  「起火!」闖虎冷不防冒出一句,「要是起火的話,大家趁亂跑出去,你們再進去,行不行?」

  「行,太行了!」李正西揶揄道,「記得帶上點孜然,方便入味兒。」

  闖虎乾笑兩聲,難為情地撓了撓頭:「我就隨便說說,給你們開拓一下思路,別當真,嘿嘿,別當真。」

  「你都要放火了,還衝進去幹啥?把房門一鎖,不就完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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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正西連連搖頭,實在想不明白道哥為啥非得留著這麼一號人。

  闖虎一聽,慌忙擺手道:「我可沒要放火,就是說說而已。」

  「誒?」劉雁聲忽然提議道,「要不這樣,我們在路上把喬二爺做掉,派個面生的小弟,做完就直接回奉天?」

  經過趙國硯的跟腳,眾人已然完全洞悉了喬二爺每日的行程。

  太過規律,因而更容易設下埋伏。

  的確是個可行的方法。

  眾人互相商議了片刻,都覺得可以嘗試,於是便不約而同地看向道哥。

  然而,江連橫還是一言不發。

  沉默,代表他對這個建議仍然不是十分滿意。

  他努力回憶著老爹傳授給他如何做髒活兒的經驗,借刀殺人、渾水摸魚、偷梁換柱……

  所有計策的前提,都是要足夠了解目標。

  江連橫覺得自己對喬二爺的了解已經不少了,從他的家世、生意、貨運,到每日的行蹤、看重的事物,甚至於夫妻間的夜話……

  因此,總該有更好的辦法才對。

  轉眼間,時過正午。

  窗欞上投下的斜方格陰影,從屋子的南牆,緩緩移到了東牆。

  眾人難免有些困頓,強撐著又陸陸續續提了幾個清人的建議,卻始終沒有得到江連橫的認可。

  直至最後,大伙兒實在計窮,就只剩下干坐著大眼兒瞪小眼兒,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老爹江城海曾跟他說過,容易想到的計策,別人也能想到,越是計窮之時,便越是奇謀出現的時候。

  「道哥,那就實在沒轍了。」李正西一拍大腿,「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不能盼著那喬二在道當間被車撞死吧。」

  死於意外?

  被車撞死,似乎還不如投毒。

  王正南笑道:「那你還不如盼著老天爺『咔嚓』一道炸雷,把他劈死呢!」

  「被雷劈死?」江連橫突然應聲重複了一遍。

  眾人不禁詫異,這最沒譜的主意,竟然得到了道哥的回應。

  要不,找個道士做法?

  幾人只敢在心裡想想,並不敢明說出來揶揄道哥。

  江連橫卻一本正經的問:「什麼人會被雷劈死?」

  眾人莫名其妙,低聲嘟囔著說:「那……大概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兒的人吧。」

  老話總是這麼說,可誰也沒真正看見有人被雷劈死。

  「對!虧心,虧心就對了。」

  江連橫當即豁然開朗,連聲說道:「喬啟民這人有什麼毛病?國硯說過,闖虎也說過,就是有點神神叨叨,去教堂做禮拜,寺廟也去,道觀也去,沒事兒還要去善堂,天天晚上頭睡覺以前,還得給列祖列宗問安。」

  眾人眼前一亮,若有所悟。

  王正南最是感同身受。

  畢竟,他曾在老爺閣,親眼見過那些菸鬼藥渣子是什麼德性。

  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喬二爺想必也見過那番場景。

  世家大族的身份,祖宗先輩的名聲,仿佛一座大山,死死地壓在喬二爺的身上。

  巨額的利潤,又使其無法收手作罷。

  久而久之,便自然而然地假託鬼神,用以自我安慰、自我麻痹,正像那走在山路上,頻頻回首過客,越陷越深,終於陷入迷途。

  越是看重的東西,就越會成為其弱點。

  說到此處,眾人也明白了三分。

  「要是讓這個喬二,自己陷進去,神神叨叨地瘋了……」李正西自顧自地嘟囔道,「這樣的話,再要動手就方便很多了。」

  坐在旁邊的闖虎,一聽這話,立馬來了興致。

  這可比花前月下、採風偷月來得刺激,當下便習慣性地伸手往懷裡摸,結果卻落了個空,目光便可憐巴巴地落在西風手邊的茶桌,那個被撕爛的記事本的封皮上。

  可問題是,這要如何操作,並且能順利鏟掉喬二爺?

  「這你們得問他了。」江連橫終於喜笑顏開,目光落在劉雁聲身上,卻道,「雁聲,你根兒上是江相派,『金』點的生意,不知道怎麼做局?」

  劉雁聲聞聽此言,當即開悟。

  畢竟,他是徹頭徹尾的門裡人,江相派四絕:英耀、扎飛、軍馬、阿寶四篇,早已背得滾瓜爛熟。

  「道哥,要做扎飛局?」

  江連橫點點頭,旋即起身說道:「我要他的錢,還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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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