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以死求生
老四金孝義的守靈儀式要持續三天。
江城海畢竟已經老了,而且身上又有槍傷,一晚過後,就有點頂不住,於是次日清晨,就在老七的陪護下,回到城東秘宅休息。
四人簡單吃了一頓早飯,宮保南隨後便要回去繼續守靈。
七叔走後,江、胡二人便跟老爹討論起如何處置趙國硯的問題。
江小道當即表態道:「要我說,乾脆插了得了,省得一大堆破事兒!」
胡小妍卻不認同,說:「殺了他,當然省事兒,可你也說了,他身手不錯,要是能給咱們賣命,不是更好嗎?」
「我用不著他給我賣命!」江小道兀自反駁,「插了,我心裡才舒坦!」
「你這暗堂口,要真想成事兒,給咱爹分憂,就不能啥都靠你自己。」胡小妍爭辯道,「老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就算是咱爹,也有幾個叔叔幫忙呢!」
「嘁!」江小道冷笑一聲,「他們可不光是幫忙,還在背後捅刀子呢!」
「爹!」
胡小妍見說服不了江小道,便將目光看向老爹。
江城海想了想,沉吟一聲,說:「小道,小妍說的沒毛病,伱要想在江湖上混,不能光有仇家,更得有弟兄,大老爺們兒的,不打不相識麼!」
「嗐!」江小道嘆了口氣,「可問題是,他是仇家啊!前天晚上的事兒,他雖然沒參加,但也是給陳萬堂賣命的,而且——」
江小道壓低了聲音,又說:「爹,剛才我也跟你說過了,昨天晚上,張九爺來找過他,這種人,咋能信得過?」
「那倒無所謂,其實也正好可以藉機試試他。」江城海問,「關鍵是那小子是啥想法?」
「倔蘿蔔頭子一個!」江小道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我沒資格當碼頭,留他一命,他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沒想到,老爹想了一會兒,卻說:「人家說的也沒錯。」
「啥?」江小道氣得直翻白眼,「爹,你咋跟小妍一樣,胳膊肘老往外拐呢!」
江城海沒理這茬兒,把屁股挪到炕沿兒上,抬頭吩咐道:「去把他帶過來讓我瞅瞅,待會兒做個局,試試他!」
…………
老爹發話,江小道不敢再有怨言,立馬翻身下炕,趿拉著板兒鞋來到倉房門口。
時下屋外的氣溫已經很冷,院子裡到處都是枯草落葉,不是因為懶得打掃,而是刻意營造出一種荒宅的假象。
江小道抱著一副架,哆哆嗦嗦地掏出鑰匙,捅開門上的掛鎖。
屋裡的趙國硯早就聽見了外頭的腳步聲,房門剛一打開,他便強撐著靠在牆壁上,雙眼緊盯著江小道。
只見他身上五花大綁捆了兩道,腳踝上還拴著狗鏈子,儘管只被關了三天,可臉上的胡茬冒出尖兒來,整個人便因此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趙國硯清楚,今天是他最後的期限,必須得決定要不要給江小道賣命,沒法再拖。
江小道邁步進屋,來到近前,低頭卻先看見兩個空碗,旋即一咧嘴,笑道:「嗬!沒少造啊!我還以為你真是鋼筋鐵骨,不吃不喝也沒事兒呢!」
趙國硯面露尷尬,覺得自己多少有點跌份,尤其是在這個小子面前。
江小道打開狗鏈子,隨後一把卡在他的後脖頸上,將其押解回屋。
趙國硯不明所以,心裏面不免狂跳不止,以為今天又要遭受什麼大刑,結果一進屋,卻見炕上端坐著肩纏繃帶的「海老鴞」,除他以外,屋裡就只有胡小妍一人。
江小道在其身後猛踹了一腳膝蓋窩,趙國硯應聲跪在地上。
江城海默不作聲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問:「叫什麼名?」
「趙國硯。」
「知不知道你二哥在我身邊安排的線人是誰?」
「不知道,真不知道!」面對江湖大蔓兒,趙國硯跟之前相比,老實了不少,「二哥都已經死了,我要是知道的話,沒必要再瞞著你們。」
「嗯,那倒也是。」
江城海點了點頭,又說:「剛才,小妍跟我說,她給了你三天時間,讓你好好考慮,要不要給小道賣命,你想的咋樣了?提醒你一下,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趙國硯低下頭,悶不做聲地想了一會兒,竟突然跪地磕起了響頭,一張嘴,卻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如果海哥能不計前嫌,看得起我的話,我趙國硯願意為你效力賣命!」
說到此處,趙國硯突然頓了一下,乜斜了一眼江小道,這才接著說:「至於他的話——求海哥你給我一次機會!」
見過驢臉嗎?
江小道的一張臉,現如今就是那副模樣。
「哎呀?我操你個小癟犢子,我要收你當小弟,你他媽還憋著壞要當我叔?」
江城海也是面露尷尬,本來是想著幫兒子撐撐場面,結果一不小心喧賓奪主,把小道的風頭全搶光了。
其實,這三天以來,趙國硯早已把自己的情況想清楚了。
正如江小道和胡小妍所說,他這幾年,已經把周雲甫的堂口得罪了一個遍,眼下奉天根本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只不過,要讓他屈從於江小道麾下,自己多少還有點兒不服氣。
江城海清了清嗓子,有點難為情地說道:「這……這可不行!你要拜,只能拜小道的碼頭,他這邊現在正缺人手,也願意收你……嗯,你拜他跟拜我,其實都一樣。」
「不一樣!」頭一回,胡小妍打斷了老爹的話,「要拜,就只能拜江小道!」
江城海爺倆兒都有點意外,情不自禁地同時扭頭看向胡小妍,卻聽她說:「爹,我……」
沒想到,江城海只是愣了一會兒,不僅沒有很介意,反而還略感欣慰地點了點頭。
他心裡明白兒媳的意思,拜江小道和拜江城海,雖然實際上是同一件事,但如果這個名分不能確定的話,往後也許會牽扯出無窮無盡的麻煩。
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
如果只是衝著「海老鴞」的名號才來拜碼,一旦老爹出現什麼意外,江小道之於趙國硯的大哥名分,便會蕩然無存。
江城海轉過頭,看向一臉詫異的趙國硯,重新清了清嗓子。
「聽到了麼?小妍的話,就是我的話!不過,你要是拜了小道,以後當然也可以叫我一聲叔。」
趙國硯聞言,思忖了一會兒,轉過身,瞅了一眼身後那張驢臉,最後一咬牙、一跺腳,給小道磕了一個頭,相當不甘地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道哥!」
江小道頓時炸毛,張嘴罵道:「哎呀我操!你別他媽給我整那死出,你以為我愛收你還是咋的?你有種就……」
「小道!」江城海厲聲打斷道,「別說了,他既給你磕了頭,叫了哥,那就是你以後的兄弟,給他鬆綁吧!」
「我!他!」
江小道急得乾瞪眼,最後還是無奈聽從了老爹的吩咐,給趙國硯鬆了綁。
趙國硯身上的皮肉早已被勒得黢紫,如今突然鬆綁,血液回流,頓時麻了,便癱坐在地上齜牙咧嘴。
而江小道則是一臉戒備,悄無聲息地把手伸進懷中,打開手槍的保險。
他在等,等著趙國硯主動開口。
趙國硯在地上癱了一會兒,看看江城海三人,想了一會兒,終於開口道:「海哥……不,海叔、道哥,我想跟你們說個事兒!」
三人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忙問:「啥事兒?」
「昨天晚上……張九爺來找過我!」
「好!哈哈哈哈哈!」
江城海聞言,頓時放聲大笑,旋即猛地站起身,將趙國硯拉到院子裡,二話不說,一把掏出匣子炮,朝天猛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槍響!
趙國硯應聲一驚,本能地縮了一下腦袋,沒鬧明白「海老鴞」到底在唱哪一出,再回頭看,卻見江小道也收起了驢臉,換上一絲笑意。
江城海猛地拍了拍趙國硯的肩膀,低聲道:「國硯!從今天開始,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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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大氣!
(本章完)